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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峰。
随着一门门功课的考核,小青峰的春夏之交,显得格外忙碌。
不论是有权有势的,还是家世一般的,都是相当用功,毕竟书院里的考核成绩,和自己今年能不能被几位中正选拔,&nbp;&nbp;有着直接的关系,加上万松书院的山长,和扬州大中正那是好朋友,美言几句带来的效果,可不是一般人能比。
书院对于学子们的帮助,那是毋庸置疑的,就算是已经有了前程的几个人,&nbp;&nbp;也都是相当的重视,马文才难得放下了手里的地图册和兵书,整日里投入到学习之中,就连他最爱的蹴鞠也不踢了。
而他的这一行动,最大的受益人,那就是王蓝田。
作为一个踢球爱好者,王蓝田这三年在书院里头,可是没找到什么机会来展现自己,平日里踢球,要自己让着的人太多了。
要说马文才其实还好,毕竟人家技术在那儿摆着,多少也算是公平些,但是和王凝之踢球,就太痛苦了。
明明踢得过,非要装作踢不过,甚至就连装的,都必须要合情合理,不然就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惩罚,&nbp;&nbp;比如陪他一起下棋,&nbp;&nbp;陪他一起做游戏,&nbp;&nbp;陪他一起……
总之就是烦不胜烦。
和王凝之比起来,哪怕祝英台那个疯子,也要好过许多,虽然祝英台这个人很不讲究,总是噼里啪啦地一顿争吵,但这个互相谩骂,总比默默挨骂来得好很多。
然而,就在王蓝田终于有机会一展雄风的时候,却发现除了自己,已经没几个人愿意踢球了。
不论平日里成绩好坏,反正学子们都是在努力学习,而杜雪也给自己下达了新的指令,那就是一定要得品。
讲道理,王蓝田都有些后悔当初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杜雪。
这个姑娘实在是太会说话了,你跟她讲道理,她跟你讲感情;你跟她讲感情,她又跟你讲现实;反正到目前为止,&nbp;&nbp;王蓝田还没有一次成功说服她,&nbp;&nbp;都是被牵着鼻子走。
不仅如此,&nbp;&nbp;王蓝田最近还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在没有了那些可恶的家伙之后,蹴鞠似乎变成了一项很无聊的运动,难道真如王凝之所说,踢球,踢的不是球,而是人情世故?如今没有了自己需要让着的人,就连踢球本身,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倒不是说王蓝田不认真读书,只不过自己是个什么料子,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将来能做个县官就不错了,再高的位置,自己也做不来,反受其害。
这三年的时间,别的或许没学会,但是自知之明这一点,王蓝田是真的懂了。
坐在超出自己能力的位置上,只能给自己带来祸患。
反正这些也不重要,家里给出个钱,拖个关系,自己去个小地方做县官,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好了,有杜雪在身边帮忙,应该问题不大。
于是乎,王蓝田就这样成为了一个轻松自在的人,只不过是为了不让夫子们讨厌,所以装个读书的样子罢了。
书院里,倒是有个人,连装都懒得装。
小院子里,祝英台就坐在树荫下,小心翼翼地绣着一块手帕,上头一对娇艳的鸳鸯,可不要再好看些了。
红色的丝线,将两个鸳鸯连在一起,粉粉嫩的,煞是好看。
不过也比不过她脸上的微红好看。
银心推开门,把里头的被子抱了出来,在屋檐下头的架子上搭好,趁着日头大,晒晒被子,刚直起腰来,就瞧见祝英台那样子,笑了笑,走过去一瞧,却脸色大变,声音急促而低沉:“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祝英台疑惑:“绣了块帕子,怎么了?”
“这是书院!你怎么能刺绣呢!给人瞧见了……”
“放心啦,”祝英台拍拍银心的手,安慰,“我一早就爬墙头看过了,王凝之和他那傻瓜书童不在。”
银心还是很不放心,“小姐,你听我的话吧,咱们三年都快坚持下来了,可不敢在这时候掉链子,要是被人发现了,那还得了?”
祝英台撇撇嘴,“好啦,我知道了,下次去屋里绣,行了吧?”
瞧着她那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银心皱了皱眉,“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怎么跟梁公子说呢?”
祝英台一听这话,就丧气了,“山伯现在正在用功读书,我总不能在这时候打扰他吧,他要是知道我是个女子,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可是小姐,咱们家里都来信了,夫人很是想念你,本来现在就该回家的,是你说做事儿要有始有终,我知道你是想多陪梁公子一段时间,可……”
“瞎说什么!”祝英台脸红红的,强自争辩,“我是为了读书,难道学了三年,这最后的考核不参加吗?那我还学什么?我本来就不能为官,再连个考核都不参加,那还……”
“好好好,”银心摆摆手,“就算是为了考核吧,但咱们最迟,也就是考核完了,就该走了,你总不能一直赖着,到时候老爷夫人怪罪下来,我可承担不起啊。”
“过几天就考核完,要休沐几日,然后便是准备着最后一点儿课程,为各个学子推荐做评了,你拖着一直不告诉梁公子,那我们回家以后,他还怎么来找你?他哪儿知道你是个女子?”
“那,那你说怎么办!”祝英台烦躁地扯了扯手里的帕子。
“反正你这个休沐日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
“不行!”祝英台瞪眼,“那肯定会影响到他最后的文章,到时候书院作评,后头的中正官考察,他肯定会受影响!”
“小姐,”银心叹息一声,“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要等到梁公子所有的事儿都办好了,再跟他说,你这样纠缠来,纠缠去的,不就是想多待几日么,可是你不想想,咱们不能留到那个时候,否则山长请来中正官的时候,你怎么办?”
“我,就说我不做官,我要去做个隐士!”祝英台嘴硬了一声。
“那你想过这样会给山长添麻烦吗?山长和山长夫人,各个夫子,都照顾了我们三年,你最后这样对他们?”
“我,我也不想的。”祝英台气弱了几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我们不能留到最后,这次休沐日之后,就必须要走了,你想想怎么能把这事儿,告诉梁公子吧。”银心缓缓说道,“小姐你这么聪明,总能有个办法,既不影响他的心绪,又能让他知道,该去祝家庄提亲。”
“提亲?”祝英台眼前一亮,又脸上一红,“跟,跟谁?”
“小姐,”银心翻了个白眼,拖着长长的声音,“你说跟谁?难道跟我啊?”
“呸!不要脸!什么话都能说出口!”祝英台作势欲打,银心笑嘻嘻地跑开,扭过头说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大道理,不过总要让梁公子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提亲,哪儿有个漂亮姑娘,在一心一意地等着他呢!”
银心说罢,就笑着回了屋子,祝英台红着脸坐在树下,恶狠狠地盯着房门,“臭丫头,都敢编排起我了!”
说罢,又愁眉苦脸起来,捏着手里的帕子,喃喃自语,“山伯,我可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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