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主角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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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夏天，十分炎热，老旧的教学楼里，好多小脑袋探出窗户，朝操场上瞧，上了年纪的电扇吱呀吱呀的继续工作，太阳也是毫不留情的照在操场上，那群额头布满热汗，脸上却下不去的喜悦的脸。

“看什么看什么呢，还不快好好听课，你们已经是准高三啦，赶紧看着道题……”

操场上为啥这么热闹呢，因为，有的孩子毕业啦。

老校长已经带一中很多年了，一中孩子的高考成绩年年攀升，连续三年状元花落自家，可把校长高兴的不行，这不，操场的网状围栏上挂着，a市一中，所向披靡，老校长名曰咱们一中要低调做事，拿了好成绩也不能骄傲，会更加努力，这架势是要包揽每年高考状元的节奏，啥啥啥日报的记者拿着相机，抢着挤着站围栏边上，要目睹今年高考状元的风采。

这一届和之前不一样了，学校特地定制了学士服，这大中午的，谁顶得住，各个汗流浃背，家长们忙着给孩子们拍照，老师们推着喊着孩子们准备集合听咱们校长讲话啦，有的孩子受不住一路小跑到小店，一买就是几个老冰棍，俩字，解暑。

辛意和丁汀站在树荫下，辛意还好，个子小，也瘦，就是脸通红，手上拿着自己的毕业证书和奖状。丁汀就不行啦，高三这一年，她母上没少给她补这补那，硬是把以苗条姑娘，养成个小胖妞。“真是急死人啦，这池森怎么回事，让他买个冰棍到现在还没回来，真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丁汀高二分班，因为偏科，选了文科，这一年，没少背东西，用她的话来说，可算是把一辈子的书都看了一边，信口拈来几个句子。辛意不忍打断她，这孩子热的话都不想说了，感觉嗓子都要冒烟了。

“来啦来啦，清热解暑的老冰棍来啦！”池森一路小跑，撞了不少人，才跑到树下，早就热的满脸都是汗了，丁汀拿了一个给辛意，嫌弃地说道“正所谓急死个人，为伊消得人憔悴，我都快热死了，你果然不靠谱。”

恽栩也凑过来拿了一个，撕开就咬，“这没办法，小胖丁，池森跑得够快了。”

丁汀听完就要朝他屁股上拍，她最烦别叫她胖丁，恽栩见状赶紧拉住池森挡着，丁汀一拳捶到池森肚子上，恽栩嘿嘿一笑，站在池森后得意洋洋，池森低头看着丁汀，促狭一笑。丁汀气的脸红，追上去锤他们。

辛意靠在树边，慢慢咬冰棍，冰凉的感觉从舌尖慢慢蔓延整个胸膛，她燥热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白净的脸颊也没有刚才那么红了，她看着远处的主持台，扶了扶自己的学士帽，动作突然一顿，低下头。

姑娘一个人低着头，细嫩的脖子弯着，白皙泛着粉色，披着的头发盖住她的脸颊，只能微微看到长而密的睫毛，小巧的鼻子，还有，还有那红唇，那日日想念的红唇。

唐唯宸穿着白衬衫，卡其色的休闲裤，一双白鞋，单手叉进裤兜，面无表情的看着低着头的女孩，裤兜里的手机一直在振动，他微微低头，看了屏幕，按掉。手机不依不饶继续振动，他站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那个女孩走开，集合。

唐唯宸直接转身离开。

辛意往前跑，脚步一顿，猛地一转身。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推着，挤着，叫着，汗味，草味，欢快的，悲伤的，急躁的，还有，平静的。

辛意看着远处，密密麻麻，流泪。

洛轶站在主持台边，将手中纸飞机抛向人群。热风吹来，他突然嘴角勾起，举起双手，拇指食指组成个框，指向一个地方。

远处，乐明和殷智二人抱着吉他，弹着贝斯，将两个话筒占据，给老校长的开场白助兴，乐明声音清冽，简单，殷智声音有些这个年纪特有的独立奔放，将高三一年的苦难全部淋漓尽致的挥洒出来，歌声传的很远，在期待，也在纪念。人，青春。

那年夏天很长，很热，风干了热情，泪汗都蒸发，直到这些孩子结束最后的盛夏，直到这些大人开始最初的盛夏，直到最后一门科目结束，直到老校长抹着泪，推着眼睛，有些哽咽。

状元没出现，想看的人看不见，走了，没来。

他走了，没来，我看不见。

我没能看到他。

“祝我的孩子们，毕业快乐。”

直到学士帽被抛起。

那年夏天结束了。

美国，纽约，哥伦比亚大学。

绿茵茵的草坪上，慵懒地躺着许多人，一些人面色匆忙，手中抱着几本书，有的和导师边走边讨论问题，阳光很好。

商学院门口一如既往的热闹，刚下了课的学生三三两两收拾东西，几个人聚在一块讨论问题，池森和一旁金发碧眼，皮肤白皙的女生用英文聊得热火朝天。

唐唯宸敲打完最后一个字，关机，合上电脑，揉揉了美心，淡淡的倦意袭上心头。这个月adrew布置了很多任务，他和池森一个组，池森很挺都很“忙”，唐唯宸赶了很多晚上做完了几篇报告，adrew认为他选材新颖，时刻与他商讨，他的学习与工作量一下子上来了。

日夜奔波，唐唯宸已经很多天没有睡个好觉了。

也没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他松了口气，靠着后背的椅子，他垂眸，望着手机，若有所思，之后有些自嘲勾起嘴角，闭上眼。

“ae，晚上要不要一块聚？”池森凑到女生边上。

“噢……如果towsed可以去那最好了。”ae有些羞涩的望着低头小憩的男孩，眼神里满是期待。

池森拍拍唐唯宸的肩膀，充满自信“ofurse。”说完凑到唐唯宸耳边，“兄弟，我好不容易把咱这系花约出来，你可不能不给我面子，啧啧啧，这可是难得一遇的美女，咱要把握住机会懂不，先发制人才能动一全身。”

唐唯宸拍开池森的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收拾东西就起身。男孩身材挺拔，头发最近刚修剪的整齐，露出光洁的额头，薄荷色的衬衫，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说了句失陪就走了。

“哎哎哎，等我啊，哎呀，不好意思，咱们下次一定约……”池森赶紧起身，把桌上东西往包里一扫，往背上一扔，追上唐唯宸。

一路上，池森一直说着话，叽叽喳喳，唐唯宸没回他，从学院走回宿舍，需要一段路。

直到手机响起。

他低头，打开，闪动的联系人，几句话，他眼神中的欣喜慢慢暗淡，最后低垂着，没人直到他在想什么，他收回手机，往前走。步子却渐渐加快。

池森中途遇到法学院的朋友，停下了，唐唯宸一个人继续走。

细碎的阳光从树间穿过，静好。

回到宿舍，他把东西放整齐，洗了个澡，拉上窗帘，整个宿舍变得灰暗，无光，安静。

他慢慢踱步走回床边，躺下，身体十分疲惫，他有些空洞看着天花板，他满脑子都是那个人，那个女孩，那个藏着掖着也留不住的……爱人。

一股沉寂已久的心情，慢慢爆发，充斥着他的每一个角落。一股恨意绵延不断，一股痛意又狂的叫嚣，压着，顶着，疯狂地扭打，交缠。直到，最后的无力，浓浓贯彻他的胸腔。

他很轻地呼吸，停下，打开手机，回了几个字。

睡吧，晚安。

睡吧，不要在深夜苦苦挣扎，不要告诉我你有多么痛苦，不要告诉我你一个人有多痛苦，不要告诉我你可以在忘记一切沉睡的时候你很痛苦，不要告诉我没有我的时候你有多痛苦，有我的时候又是多难过。

不要……像我一样此刻清醒，却无能为力。

枕头下，静静躺着一张照片，有点旧了。

长发的她，穿白色花苞裙的她，赤脚的她素描朝天却明艳动人，她笑盈盈的看着镜头，手上抱着一只猫，坐在一座石头上，脚尖踩着湿软的土地。天气很好，盛夏正盛，人……亦幸。

“和我在一起吗？”

“好啊。”

那是他们在一起第一个夏天，见证了万物开放，见证了由夏往冬的四季变化，见证了情窦初开逃不过的洪涛猛兽，见证了，彼此。

那个夏天，那么好。

两个人，相隔那么远，又那么近。

我该欣喜，还是无奈。

自有定数。

辛意是擦边进的一中，初中的她并不是老师口中的聪明孩子，勉强考进一中算是花了她人生中第一份幸运。高一的时候，她被分到了一班，和丁汀同桌，两个女孩子瞬间打成一片。

唐唯宸以全市中考第一考进一中，分到一班。他成了班长。

辛意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辛泽比她大九岁，很早接手家里的公司。辛染比她大两岁，正好辛意高一的时候，辛染高三。辛染与辛意不同，显然是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有时候也会笑眯眯的戳着辛意的脑袋“这不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嘛。”

可惜，一语中的，说话的人不在意，倒是被无心的人听了去，之后便一语成栽，覆水难收。

辛染，当年高三理科班的掌上明珠，这姑娘，从小机灵，本人也大大咧咧一点也不拘束，没有富家小姐那种傲气倒是也有风骨。她走路永远挺直着背，高三那年三次模考都拿过全市第一，当时有提前招生的名额，这姑娘硬是考出了全市第一，随后直接出国。

高三毕业典礼，按照一中的惯例，高一高二要一同参加，整个操场，最两边高一高二，中间黑压压的又是毕业生又是家长，挤在一块，叽叽喳喳。直到辛染上台演讲，校长颁奖，她意气风发，一脸我就是女王看着台下。

有人为女王喝彩，有人鼓掌，有人只能苦逼啃卷子，有人……俯首称臣。

有人站在远处的看台上，和旁人不一样，校服扣子没扣好，隔得有点远了，看不清台上的女生究竟长什么样子，两手举成框，直到女生转身一笑，他一愣。

辛意就是在毕业典礼上，和唐唯宸第一次有了正面的交流，其实也不是正面的交流。

当时每个班坐在一起，一排四个凳子，辛意丁汀坐在二排中间两个，唐唯宸作为班长直接坐在第一排，那天很热，两点多的太阳也是烤的人汗流浃背，爱美的小女生折把扇子扇扇，显然，辛意属于不爱美的女孩子，一个劲的灌水。

辛意热的两个脸蛋红扑扑的，两鬓边的头发湿，粘在耳边，她很怕热，一抬头，就是眼前的少年，随意地看着远处忙活的校长，有三班四班的男生找他，拍在他肩膀。

那个男生长的可真好看啊，两袖清风，与周围渐渐分开，他最特别。

他一直都是那么与众不同，在她心里，一直都是。

唐唯宸注意到了什么，回头，与她对视，辛意慌得赶紧低头，擦擦自己出汗的额头，脸烧的更红了，另一只手不知道往哪搁了。还是那倒目光，清冽，却牢牢锁住，他还在看自己。

“你咋的了？脸这么红，是不是要中暑了啦，要不要洗个脸？”丁汀凑过来，一脸诧异。

辛意拍拍脸，点点头，起身。

走到他那里，辛意加快离开，突然脚绊了一下，一双有力的肩膀扶住了她。

男孩身上没有汗渍味，有种特别的味道。不是那种人们常说的香水的味道，有些清淡好闻，有些像医药上，像云南白药，很淡很淡，又带着微微的烟草气息。

辛意有些诧异，抬起头看着唐唯宸。

辛意傻傻的看着他，眼睛睁的大大的。唐唯宸放开了她。

丁汀已经和三班的池森打成一片了，四班恽栩玩味的看着这一切，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笑而不语。

本以为我是局外人，才以为这场戏刚开始，却料不到局外设局更有外人，看戏的人以为自己在看戏，却不知自己也成了角色，是个大角色。多年后的恽栩回到家，妻子和孩子抢着要自己抱抱亲亲，恽栩满足，也感慨，笑这世事难料，也笑天公作美。

“没事吧？”

“嗯，谢谢……”

姑娘害羞的跑开啦，唐唯宸满手充斥的留下的都是女孩软软温热的手臂和腰肢的……柔软。

“其实，你就是那天因为扶住我了，才喜欢我的吧，我就知道，╭(╯╰)╮”辛意拉着丈夫，凑过去。

先生停下工作，看着小妻子软绵绵的靠着自己，微微一笑。

“好像是那么回事吧，反正爱你很久了。先爱你的。”

爱你很久了，就忘了对你情起情切。说是被你注意，倒不如是我自己想要靠近。反正爱你这回事，很久了。

那是第一个夏天。

一夜不沉眠。

日子就这样过了，白天到黑夜，天气也越来越热。

辛意睁开眼已经要接近第一节课了，迷迷糊糊中听到舍长章清清的低吼声，紧接着赶紧爬起。从上铺下床时顺便把刘然摇醒。小刘困得睁不开眼，让辛意帮忙点名，翻个身准备继续会周公，清清一巴掌把她拍醒。

“特么的，今天是老李的课！”

辛意洗漱完，便被舍长拉着跑出门。楼道里传来清清的声音“我和辛辛去买你们三头猪的早饭，老娘希望去画室的时候，你们已经在了！否则，家法伺候！”

整个寝室都是猪叫声，啊不，哀嚎声。

清清买粥，辛意买饼，之后集合一块买几个热腾腾的包子，往袋子里一扔赶忙跑去画室。

七点五十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宿舍的人都到了，刘然困得睁不开眼，趴在画板上就打瞌睡，另外俩看着画板，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天花板咬着饼，最后选择倒下。

辛意==

章清清==

她们学校宿舍是标配六人间，上下铺的那种，一个宿舍都是专业商业插画。章清清的上铺在军训时候就转到设艺专业了，宿舍就剩下五个人，空下来的床位就给她们放了箱子啥的。

辛意和刘然一个床，辛意上铺。剩下俩一个胡星星，一个陈子茜，标准游戏资深玩家，宿舍安排了俩笔电，每晚俩结伴到陈子茜床上，一打就是半夜，日子久了就是宿舍珍惜大熊猫了==黑眼圈儿重……

章清清曾经自豪的给自己宿舍起名，自己是无敌宿舍资深好舍长，小刘从开学就沉迷于男色，名曰刘小色。胡星星和陈子茜沉迷游戏无法自拔，暗夜精灵一号胡，暗夜二号陈。至于辛意，就一死孩子，只知道学习，不会做饭，不会安排，不会游戏，不谈恋爱，则为四不会，只知道学习。

辛意==

于是她被舍友们叫成“麋鹿辛”，四不像嘛，和四不会相媲美。

大学过三年，这群孩子相亲相爱，有啥矛盾大家都自己咽肚子里了，大家都是心大的主，也住的舒服，所以上课是都坐在一起。

画室，是她们每个人最怂的课。

因为老李是个老顽固。

老李是退休之后被学校重金请回来的，脾气捉摸不透，上课时总喜欢推推自己的眼镜，每一次大家都要爆笑。为啥，因为这老李没有眼镜，划过自己油腻腻的鼻梁骨倒显得滑稽。

“咳咳，大家都按组做好了，我看看，嗯……不错，有点觉悟，嗯……嗯？”

“嗯？？”老李发出很长的第二声，有些不满的看着缩在角落的女生。

辛意羞愧，低着头，双手握拳，心里把那个又迟到的家伙骂个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