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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营内的将领已经围了过来,满达海立刻让人把报信的使者安排了下去,然后随意编造了一个理由差遣了诸位将领,只让常阿岱进入了营帐。
“牛庄失守的消息瞒不了多久,或许三天五天,或许只能隐瞒一天两天,所以我们必须今天下定决心!”满达海认真说道。
常阿岱问:“那我们还打萨尔浒吗?”
满达海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打个屁打,就算打下来萨尔浒,还能全歼东番兵不成,难道要一路追击到赫图阿拉,如果是这样,盛京和辽阳早就失守了,我们回身面对的或许就是五万东番精锐,最终结局也是一个死。”
常阿岱也是不敢再说话,安静了一会,他问道:“阿玛,不如率领麾下这支兵马退到科尔沁吧,与蒙古人站在一起,总还会有机会的。”
“不可能!”满达海叹气:“我们这支军队的家人都在盛京和辽阳一带,如果我们退到科尔沁,两万人中愿意跟我们走的不会超过五千人,现在谁都知道,东番人问罪士兵,最多也不过是流放,既然能保命,就不会有人选择舍家弃子的去草原。
而且,你以为这样我们就能活吗?退到科尔沁,就是告诉大清,辽东老家失守了,朝廷一定会让我们绕行草原入关,协防长城和山海关,朝廷能接受我在关外为王掌兵,到了关内,你我父子便是随着人家拿捏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退回盛京吧。”常阿岱说道,他认定,那就是死路一条,虽然盛京的北面仍然是科尔沁人控制,但绝非退路,到了盛京,再谈撤退的话,就要带上以十万计数的士兵家属,那是死局。
“现在看来,也只能退回盛京了,不然等东番登陆,辽东失守的消息传来,这支军队也就崩溃了,最起码,你我要抓住这支军队,才有安身立命的本钱!”满达海已经打定了主意,想了想,对儿子吩咐道:“你立刻去各营,传达撤军的命令,就说是朝廷命我们撤军的,你必须亲自督促销毁一切带不走的粮食和武器,包括那十二门红衣大炮,而我要做的就是掌握住这支军队的骑兵,为大军断后。”
常阿岱只能把满达海的命令付诸实施,当天夜里,清军便是后撤,一直到天亮之后,一把大火在萨尔浒城外燃烧起来之后,李德灿才是确定消息,为了中计,遭遇回马枪,李德灿派遣几波斥候侦查,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追击的骑兵又遭遇了满达海率领的优势骑兵阻击。
在常阿岱的亲自督促下,这支清军以最快的速度行军,所有的辎重已经全部扔掉损毁,伤病员和失去体力的牲口直接被抛弃,任其自生自灭,包衣根本无人管理,任凭逃亡,而每个白天过去的时候,大军宿营就会有很多精疲力尽的人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而夜幕过去,又有一批人当了逃兵,疲惫和痛苦折磨着这支军队,抵达抚顺的时候,原本两万人的军队只剩下了四分之三,而包衣连一半都没有了。
唯一值得满达海父子庆幸的是,他们摆脱了额敌人的追击。
在抚顺城下,大军得到了半天的缓解,但满达海收获的是更多让人绝望的消息。水师失败,宁远沦陷,东番登陆牛庄,兵马超过一万,兵锋直指辽阳城,辽阳崩溃,大量难民逃亡盛京。
原本半天的休整计划取消,烧掉了抚顺的清军继续前往盛京,终于在六月底抵达了盛京城下,东进用了二十天,而后撤只用了七天就回到了,但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三分之一的军队不见了,重武器不是丢弃就是销毁,一半的骡马累死或者杀掉,而随军出征的近三万包衣只回来了五千多人,好运的是,满达海依旧掌握着关外这座具有标志性的城市,城内城外居民加起来超过二十五万。
坏消息是,六月底夏粮收割,但清军却被困在城中,盛京和辽阳周边那些肥沃的庄屯里,合众国陆军押解着包衣在抢收粮食,因为大量人口逃亡盛京,以至于士兵也要下场,刺刀也暂时当做镰刀使用。
盛京,崇政殿。
御座空悬,阶下摆了两排椅子,满达海居中而坐,两厢坐着的则是麾下官将,左右各十数人,左面多是在辽东的宗室、盛京六部官员,以索额图为首,满达海东进的时候,索额图以奉皇命为由接管了盛京的户部,堂而皇之的留下来。
右面一排则是坐了十几个凶狠魁梧的将领,多是关外八旗的实权人物,少数两三个的满洲和蒙古人,其余多是汉人。
这些人左右分成两派,前者幼年时多是随着父兄入关,家在京城财在关内,如今身处关外,不过是做官或者看管老一辈留在关外的产业庄子。他们强烈要求在东番尚未对盛京完成合围之前,北上科尔沁,继而退至关内。
而后者十年前全家还都是八旗的包衣,平山西叛乱后抬旗,迁移到关外,形成了关外八旗,家多在盛京或者辽阳,庄屯资产也是如此。这群人是不愿意抛家舍业的离开辽东,却打着保护盛京皇陵的幌子,打也好,和谈也罢,甚至投降也成,只要利益得保。
“退到科尔沁,皇陵怎么办,这几十万人吃什么喝什么?”关外八旗其中,一汉军旗将领冷冷的问道。
对面的一宗室子弟见他言语不善,怒道:“你是哪家的狗奴才,这般没有教养,怎敢如此与主子们说话,虽说抬了旗,但主子就是主子,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汉军旗将领却是早有依仗:“末将是关外八旗汉军正红旗的副都统,我的主子是京城的皇上,眼前的主子是巽亲王殿下,皇上说什么,我听,巽亲王说什么,我服从,别的什么阿猫阿狗的满嘴胡咧咧,我也只当是放屁罢了。”
“好你个狗奴才。”那宗室子弟勃然而起,却是被索额图给拦住了。
索额图知道,别说关外八旗的汉军副都统,就是老八旗的汉军将领也不敢这般和宗室子弟说话,如今却是嚣张模样,定然是有背后撑腰,无外乎是满达海罢了。
“王爷,是战是走,还是您拿主意,关外的人马如今可在您的手中呀。”索额图看着满达海说道。
满达海道:“我满人起于辽东,祖宗陵寝也都在这里,辽东是满洲的根,满洲的老家,可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巽亲王能说丢弃就丢弃的,还是请示皇上吧,得有皇上的亲笔的圣旨,我才好依令行事呀。”
索额图脸色大变,听这意思,是非得青州大营那边派人来才行,且不说此去青州数千里,来回迁延时日众多,如今山东战场的局面,使者能自由出入青州大营吗?
等青州的圣旨来了,赫图阿拉和牛庄、宁远的东番兵怕是已经把这盛京城给围了吧。
“可如今辽东危在旦夕,关外八旗身处险地,可不是犹豫的时候。”索额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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