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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岁月(28)
刘成家的刘燕儿是抱养别人家的,接过自家生下的亲生的又亲手送到了别人手里。他们家早产的那个姑娘刘敏儿还是个体弱又有点残疾的孩子。如今这个别管怎么说,孩子健健康康的吧。结果转手就送人了。
用何小婉的话说:“二的可以!”
这边还觉得忍冬执着着要儿子是脑子有病,结果老城巷子里一家给儿子娶媳妇,林雨桐这样的小媳妇那都是得要过去帮忙的。结果这家的人就比较细,见林雨桐过去了,要帮着给缝被子的这些穿针引线,人家那女主人就说了:“桐啊……你去厨房帮忙吧。”
林雨桐没多想,想着是不是厨房人手不够。结果去了厨房,这些小媳妇都笑,笑啥呢?
说你被搓出来了吧!
啥意思呢?
这些人就都笑,边上还有抹眼泪的呢,这位说了:“为啥?能为啥?咱们都是只有闺女的。人家做那细致活,要么是有儿子的,要么是儿女双全的。咱们这样的去沾了人家的喜被,就怕给新媳妇招来一群闺女。”
我去!
这是被嫌弃了吧。
那我给她们家帮个锤子忙呢帮忙,她把那边刚递过来的萝卜往一边一扔,“可不敢碰人家的东西,再叫人家新郎吃了呢?”
说着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就往出走。
女主人正要过来安排看分几摊子菜,结果听了个大概,不防林雨桐就走出来了,然后走了个面对面。林雨桐笑着就出去了,闹了这女主人一个大红脸。
有那机灵的,直接就扔下手里的活,不干了!
每次这种红白喜事帮忙,其实最累的就是厨房。从早干到晚,晚上还得加夜班蒸馒头。是最早进入事主家最晚离开事主家的人,吃完了厨房最得打扫干净吧。你说我们来你家帮忙,就因为我们没生儿子,干最辛苦的活还得被嫌弃。
嫌弃你别用啊。
蹭蹭蹭的走了个一干二净。
那边直接傻眼,少了厨房的人这事就得停摆了。
林雨桐走了还兀自生气呢,四爷今儿不是引郎嘛,还没走呢。一群人在外面站着呢。
林雨桐火气直冒,喊四爷:“你去干啥啊?又没儿子给人家当什么引郎,不怕给人家引来一屋子丫头辫子。”
四爷莫名其妙,但还是十分乖巧的一声不吭的跟着气哼哼的林雨桐从巷子里出去了。
出来了林雨桐回头一看四爷的样子就忍不住又笑。
四爷点了点她:“倍有面子吧。”
瞧!把男人调|教的多好。
林雨桐挎着他的胳膊直接回家:“还省事了,以后凡是喜事我一律都不去了。”今儿的事铁定传的人尽皆知的,就算将来谁家有事不去帮忙,人家也不会说啥。都知道不是冲着他们生气的。
当然了,人家的喜事照办还是办了。后来听人家说,李仙儿可积极了见厨房没人帮忙,就抱怨林雨桐不懂事,然后就一手操持起来,把事情办的像模像样的。人家都夸金家的大媳妇是个能干人。踩着别人刷她的名声,也是没谁了。
还跟别人嘀咕呢:“咱也别跟人家计较,没儿子本来就气虚着呢,再一这样,不得更难受,咱也能理解。”
谁用你理解了!
因着这事,村里人对生男生女好似更敏感起来了。有那结了婚的,都再想当初这引郎家是不是是闺女的事。怀孕了都去找这两年又冒出来的大仙,给算一算或者是求一求符。
何小婉都有点疑神疑鬼的,摸着肚子问婆婆:“妈,您说这是男是女啊?”
金大婶白眼一翻:“别跟着那些人疯,是男就是男,是女就是女,穷折腾啥?要儿子能咋的?谁家是有皇位给儿子继承还是咋的?”
这话问的可是绝了?
也是!穷的叮当响的,要儿子能怎么的?是有传家宝啊还是有皇位啊?
“都要儿子,都不生姑娘。”金大婶嗤之以鼻,“长大了都打光棍去。”
也对!
何小婉心里悄悄的算了一笔账,这都要男孩,不要女孩,这将来的女孩少了,男孩是不是娶媳妇不容易了。不容易了这彩礼是不是就得翻倍翻倍再翻倍了。
她不是贪图彩礼啊,就是想想这些有儿子的将来给儿子娶不起媳妇的各种作难,就不由的不厚道的笑了。摸着肚子倒是由衷的希望这肚子的孩子是个姑娘了。
可结果是事与愿违啊。
难受难过脊背疼屁股涨的磨蹭了一天两夜,何小婉生了个六斤重的黑小子。
浑身上下黑不溜秋的。脸上倒是不丑,大眼睛高鼻子小嘴巴。可人家说一白遮千丑,可这一黑吧,好不容易长的不错的五官就剩下减分了。
何小婉这人也是奇葩的很。说什么不去医院,不去村里的诊所,骂李芬芳是屠夫。就叫林雨桐这真兽医给瞧。
等瞧了林雨桐都吓了一跳,这不做产检的弊端就出来了。胎盘附着在子宫前段,生孩子的时候,肚子不会很疼,就是腰疼连带的脊背和屁股难受。
生的时候是真艰难,何小婉的娘家妈也在,替她闺女难受的不知道该咋办。金大婶这个婆婆呢,就在儿媳妇边上,帮着揉啊!
儿媳妇说:“妈,给我揉揉屁股!”
金大婶弯着腰给揉。
儿媳妇说:“妈,给我揉揉腰。”
金大婶又挪上来给揉。
何小婉的亲妈在边上,就说自家闺女:“以后对你婆婆好点。”这么伺候媳妇的真不多见。
何小婉说她妈:“念叨啥呀?您要是有用,我干啥要这么凑活!”
金大婶抬手就在何小婉屁股上拍了一下:“我凑活的揉着,你凑活的受着。好好生,别再这里挑肥拣瘦。”
这孩子把人磨的都快没脾气了,然后才在太阳初升的时候呱呱坠地。
金老三一把拉住四爷给他儿子取名字,“叫啥好呢?”
四爷看了看洒了一院子的太阳光:“就叫清辉。”
金家的第四个孩子出生了,取名叫清辉。
坐月子金大婶不管,何小婉的妈也说好,忙去吧,这边有我呢。
如今何家的日子不错了,两个女儿都嫁了,儿子最后一学期了,去中学实习了,以后就当了老师挺好的。
何小婉曾经问她弟弟,说要不要找人,去政府机关,看起来发展前途不错。
何小青不去,“我不适合那些地方……”
他不爱说话,不喜欢跟人打交道,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人家都说何小青这人傲气的很。其实不是,他就是不擅长跟这些人和无聊的琐事打交道。找个学校,跟简单的学生打交道,挣的钱不多,但也足够养家糊口,就行了。
实习的学校就在太平镇的初中,离家只有五分钟的路程的地方。
何小婉的妈很满意了,这将来再找个差不多的儿媳妇,日子就不用愁了。大闺女帮了娘家,这会子了,她自然是得帮着闺女的。
伺候闺女做月子,帮着带带外孙子。挺好!
林雨桐回去就忙着看书去了,要备考嘛。
四爷不光是要备考,最近还忙着一件事,因为饲料厂的效益好,上面特给了指标,也拨了欠款下来,要修路了。
要修这条从平安镇到县城的路。
要让这里的饲料源源不断的运出去。
这可是大工程啊。
如今的工程管理不是那么严格,就算是有指定的建筑队,但你这路得顺利的修,得修的叫人满意,这就得跟方方面面打好关系。尤其是沿路的村镇。修了一半了,这个说占了他们家田地了,那个说占了他们家祖坟了,没完没了的纠纷就能把人折腾的精疲力尽。
于是四爷这个角色就至关重要了,联络上下,相互沟通。
就跟救火队长似的,哪里出事哪里就有他。
但这得说,对于太平镇来说,太需要这么一条公路了。
可这事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怎么了么?
规划里,这条路得从平安镇的街道上横穿过去,如此也以后街道就会越来越繁华。
可都知道,太平镇是古镇,街道是原有的,街边的宅子铺面也都是在固定的位置上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如今说修路,四爷事考虑到以后,三十年之后,这大街小巷里能容纳那么多小汽车吗?所以,他是想趁机叫大家把门口的地方都往里缩一缩,尽量把路往宽的修。双车道肯定不行的,至少得是四车道。
这个提议,别说住在街面上的这些住户不答应,就是公社也觉得他这是天方夜谭。
太平镇上挤满小轿车?
开玩笑?
你当这是美国的小镇呢?
好吧!没人愿意分割现在的一点点利益。
四爷怎么办呢?
以饲料厂给为起点,不经过平安镇的街面上了,顺着城外的这条路,绕过街面,四行车道直接绕过去,多了二三里路,但却把小饭馆这一排彻底的从城外规划到以后的中心位置了。
街道上的路还是给修了,不过就是把原来的路用柏油过了一遍,并没有拓展。
这路并行两列马车可以,并行两列大卡车都不行。呵呵!以后谁从那里过。
金老二偶尔见了四爷放在屋里的规划图,才知道自家门前的那几间铺子,到底值个什么价钱。
哥俩个抓紧了,把宅基地土地证都给办了下来。谁想再争都没用了。
这条路修的很快,毕竟在城外吗?走的都是荒地或是原来的生产小路。根本就不会跟人有任何有争议的纠纷。
二十天不到的时间,就绕过平安镇,往县城方向修去了。
有那只会看热闹的人还说,如今没大车来来往往了,也没有那尘土飞扬了,孩子出门都放心了,挺好的,夸四爷会办事。
也有那聪明人就看出了门道的。
比如张狼剩这个村长。路的起点在三村,从哪里过,自然是得他这个村长点头的。金老四拿来的东西初看之下,没问题。全都绕过去了,谁也没侵占,这算是最佳的方案了。然后他还找了一村的村长,规划里从三村出去肯定会从一村过,占的也是一村的一片盐碱地。
那边也答应了,反正那地也种不了庄稼的。
可这路修成了,等拉饲料的车进镇子不再走老路而是走这一段新路之后,张狼剩就觉得不对了。
如今张家老二那饭馆都红火死了。眼红的人多了,但老二那人很有乡性,人又厚道,他家兄弟多,老四还有点能力,听说还有个大舅哥在省城,给大领导开过车。那就算是眼红,也没人敢伸手。
以那饭馆为中心,都快成了市场了。
有那卖瓜卖菜的,卖包子卖油条的,还有半大的小子不上学,提着水桶给人擦车洗车的,从早到晚,是热热闹闹的。
这一片宅基地当初是李成金做村长时候,大会上全村通过的。除了金家,还有其他四家。但如今盖起来的,也还只有金家。金家两边的空地,如今都有自发的搭建起来的棚子了,在里面做点小生意,就是光卖白开水,一天都能挣个一毛八分的。
这才是点石成金呢。随手一划,这就抱着金碗等着发财了。
英子那边确实是红火,添了金老头,人手都不够用。金老二从地里回来去帮忙,到了吃饭的点,生子也过来帮忙,快上班的时候,随便找点吃的扒拉了就走了。
那饭馆的收入,其实加起来比林雨桐和四爷的收入都要高。
英子就说该给林雨桐和四爷这边房租。
毕竟门面房是他们白用着呢。
推来让去的,每月租金二十,算是租给老二家了。
其他四户也不是啥的,很快就意识到门前那片一直都空着的荒地,其实是一块宝地。
盖房子的时候,他们跟金家盖齐了。金家隔着巷子是门面房,他们是空地。觉得离马路远点也好,要不然进进出出的车辆和机器的轰鸣声得把人给吵死。
如今一看英子那边赚了,这就急了,找人平地,赶紧盖房吧,哪怕是草棚子呢,一个月都能收几块钱的租金。
可是结果呢?
村上不让!
人家说了,如今政策变了,得做点调整。
这边就说了:“那金家不是都盖了。”
人家也说了:“金家申请的宅基证下来了,是被国家认可的。你们也有吗?拿出来看看啊!”
谁能想到这个呢?
村里哪个个人单独去申请这玩意?谁知道这事咋申请的?该找哪个衙门,又该交什么费用呢?
都没人知道。这都是村上给大家凑一块一起给办了然后发下来的。以前不都是这样吗?
对不对?
咱不能当初说了,如今才几年就改了。
这就不讲道理了。
说话不算数啊。
张狼剩就说了,当初是社员们答应的,现在依旧是绝大数社员反对的,又不是我为了自己谋私利,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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