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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书来低头,他是真没查出来,但心里不是没有猜测。可这猜测有什么用?没证据说什么都是白搭。再说了,这么干净利落连痕迹都清理的这么干净,这背后的人可不是他这个阿哥爷身边的小太监能得罪的。还是不要轻易给自家阿哥爷惹麻烦,省的跟为数不多的还站在四阿哥身边的人再有了嫌隙。

弘历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吴书来,然后抬脚就踹,“狗奴才,学会动心眼了。”

吴书来不敢躲,受了一下就赔笑,“阿哥爷明见万里,哪有您不知道的事?”

后院就那三两只,每个的背景都在那里明摆着的,谁身后有这样的背景能将事情处理的这么干净,弘历心里明镜似得,他眯了眯眼睛,看着吴书来的眼神带着几分厉色,“以后有话就说,不可打着为主子的主意替主子拿主意,是好是歹不是你一个奴才能想多远?”

吴书来噗通一声跪下了,“奴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弘历的脸色这才缓和起来,“记住了,这事就当爷不知道。不可露出半点别的话出去。”

吴书来赶紧应了却不敢起身。

弘历用脚尖踢了踢他,“起来,跟着。”

吴书来麻利的爬起来,跟着他主子就走,目的地却是长春宫。

林雨桐在长春宫忙着过年的事,弘历就来了。见他进来什么也不说,就直直的跪下去,林雨桐挑挑眉,心中就有几分明悟。

要么说是弘历呢,这小子是聪明。

林雨桐没叫起,看着他会说什么。董小宛对伺候的人摆摆手,连带她自己都退了出去。

暖阁里就剩下弘历和和林雨桐两人。

“说吧。”林雨桐靠在椅背上,正好歇歇。

弘历梆梆梆就是三个响头,“皇额娘,儿子是来求情的。”

“为谁求情?”林雨桐挑眉问了一句。

“为富察氏。”弘历抬起头来,“这事背后如何儿子没查清楚,但不外乎那么几个人。都是儿子的枕边人。这事儿子想先压下来,等过了这个风头再说处置的事。只富察氏,有孕了儿子不放心,专门在她身边放了人,原本打算满三个月的时候再给皇阿玛和皇额娘报喜,没想半路上出了岔子。”

这是说富察氏一意孤行才导致这样的结果。虽然是被害者,但一个不能保护孩子顺利生下来的母亲,不能说没有责任。至少因为怀孕恃宠而骄肆意而行不听劝阻致使皇家子嗣有损的罪过别想逃。

林雨桐还真懒得管他院子里的闲事,但这种避重就轻拖延塞责,叫她心里彻底动了气,“你院子里是不是有个高氏?”

弘历心里咯噔一下,“高氏在书房伺候,尽心竭力,儿子用着甚是顺手。”

书房里伺候?

书房里留着婢女?你是真行。

嫌你皇阿玛没打死你还是怎么的?什么跟先帝学的?先帝把小答应们带到御书房去了?

林雨桐懒的跟他说这个,只道:“弘历,我只说着一次。高氏你觉得舍不得,那你就留着。但想要要名分,休想!”

别说侍妾格格了,就是个通房丫头慢慢混去吧。

弘历的面色有些尴尬,但还是点头应下了。什么名分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都是暂时的而已。

林雨桐摆摆手叫人退下了,没多说一句。

第二天借着京城中有太监闹事,强买强卖的事,林雨桐好一顿发作,将宫里好些个太监全都拢到了一块,年老的给了养老银子遣返原籍,年轻的全都集中起来塞给内务府护军营,叫他们按照兵卒的要求军训去,说是‘以备随驾出行’。

弘历看着跪在面前面色惨白的高氏,“……现在知道怕了?”

是的!真知道怕了。凡是动手的每一个环节用到的每个人都用各种理由消失了。就连四阿哥院子里,奴才也被换了大半。

再换进来的人,谁知道是什么来路?再想将这些人变成忠心不二可信任的自己人,何其艰难。高氏在弘历身边的时间久了,自然知道这一年里他将这院子经营的铁桶一般费了多大的心力。如今出了事,皇后连消带打,谁都没处置,给足了四阿哥的脸面,给了他自己处置后院的权力,却没想到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爷,奴婢一时糊涂。”高氏的眼泪瞬间脸颊流了下来,“奴婢只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真出事了……”

弘历不说话,只看着高氏眼神透着几分冰冷。

高氏真的怕了,她的手摁在地上,小指头微微动了动。

静默的空气里一个小小的丫头从角落里走出来,噗通一下跪下,“主子息怒,此事真怪不得高姑娘,是富察格格,说高姑娘是……是……”

“是什么?”弘历看着那小丫头一张怯怯的脸,沉声问了一句。

这小丫头脖子一缩,“是……是不下蛋的母鸡……还说……还说……”

弘历眯着眼睛,“还说了什么?”

“还说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就不会生……伺候了主子三四年的时间了……到底是背后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生不了孩子……”

弘历的面色骤然一变,什么叫伺候主子三四年了,什么叫干了见不得人的事,三四年的时间可不正包括了先帝的孝期,干了见不得人的事不就是说孝期行房用了猛药才不敢有孕。

真是岂有此理!

还是大家闺秀,怎么说话如此混账。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不知道。

高氏却训斥那小丫头,“谁叫你多嘴多舌?”

小丫头缩了肩膀身子往后一缩,十分畏惧的样子。

高氏抬手放在弘历的膝盖上,“爷,奴婢身份卑微,不敢给格格顶嘴。但格格那样口无遮拦,还要出院子去御花园逛逛。在院子里都是自家人,真说出个什么问题还不大,可要是在外面,叫别人听到个一言半语的,可怎么得了?奴婢贱命一条,是生是死都是为了爷罢了。可爷的名声……”她的声音哽咽,说的话有些含混不清,“爷的抱负……爷将来是要……”

话说的不甚清楚,但弘历还是听清楚了。抬手就捂住高氏的嘴,“你怎的好的不学,也跟着她学的信口开河起来,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的道理都忘了?”

高氏的眼泪从脸颊上滚落到弘历的手上,“阿哥爷,奴婢就是想吓唬吓唬她,真的!只要她在院子里呆着安心养胎就好。您叫奴婢管着后院,奴婢自然是尽心竭力的。但奴婢到底是害了爷的小阿哥,奴婢万死难辞其罪……”

弘历拍了拍高氏,“行了,你回房吧。最近在屋里呆着别出来了。”

这就是禁足了。

禁足了,这个事情也就揭过去了。

看着高氏出了门带走了那个敢说话的小丫头,弘历才坐在椅子上发呆。

吴书来低声道:“富察格格哭闹不休……”

“也叫她别出院子了。”弘历的眼神清明的很,“不管是高氏还是富察氏,在福晋进门之前都别出来。至于之后要怎么处置她们,将来听福晋的吧。”

吴书来对自家主子福气的很,这么处置是果然是最好的。大婚之前给了福晋面子,却也保住了高氏和富察格格,果然是最恰当的办法。就不信刚进门的福晋会真的处置这俩妾室。一兜一转一推,谁都觉得自家爷有情有义。

不过叫林雨桐说,能周旋在女人中间叫谁都觉得好的,那也是一种本事。

二月出孝,四爷干脆将这不省心的弘历的婚期定在了三月。

有内务府操办,林雨桐没有过问。不走大样就行。钮钴禄氏一趟三趟的往长春宫跑,林雨桐烦的不行,叫她有什么要求直接找内务府去。结果一个腊月到过了年出正月了,好些个东西也没准备齐全。内务府如今的资金紧张的很,四爷卡的严格,什么品级用什么样的东西,这是绝对不能错的。要不然就得自己掏腰包了。内务府是有自己的生意,类似于织造局这种,但这些账目虽然还归他们管,银子却不从他们手里过。九爷跟皇后直接对账,没他们什么事。熹嫔各种要求,一会儿说玉石的品相不好,一会儿又觉得帐幔的材质不行,过了两天觉得这梨花木的不如红木的好看,又说准备的额衣裳绣工不行,绣出来的东西刻板。两边都气的不得了。内务府的人觉得熹嫔现在特别不好相处,事儿事儿的没完没了。熹嫔觉得内务府如今不比以往,对她没有以往客气。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如今位份降了还是万岁爷对弘历不如以前看重的缘故,叫她整个人心里都闷闷的。

心里想想,还是觉得赶紧把媳妇娶进门好。你看年前闹的那出事,好好地怀了一个说没了就没了。这要是生下来,不管男女,不说太后,就是万岁爷和皇后也是极为喜欢的。没瞧见以前弘时家的都不怎么管永坤,如今机灵了,把庶子抱在了身边,每天去长春宫请安就抱着去。皇后喜欢的什么似得,有时候能将孩子留在身边小半天。听说四爷得空了也会抱抱。有个什么吃的玩的,忘了谁也忘不了那么个小人儿。

她有时候都看的眼热,这要是自家的孙子能见天的在万岁爷跟前晃悠,就跟当初弘历在先帝跟前晃悠一样,是不是对弘历来说是一件好事。

可惜!愣是把孩子给作没了。

比起高氏,她还是更喜欢富察氏一些。到底是正经人家好好教养出来的姑娘,跟这种早早送进宫就是为了博前程的姑娘不一样。不过还是太年轻,轻狂了一些。偏偏高氏的父亲又更得用些。如今含含糊糊就先这么着吧,等着媳妇进门了,有人管了,就都好了。

雍正三年二月除服礼,守孝整整二十七个月。

四爷带着宗室文武百官去了皇陵祭祀。林雨桐跟太后带着命妇在奉先殿里跪经,忙碌了三天,等四爷带着人回宫,这才能将身上的素服脱去,换上了鲜亮的宫装。

这么大的年纪,鹅黄色的锦缎上绣着大多的牡丹,穿到身上竟然也十分压得住颜色。

八福晋半年没出现,这次除服她却不能不来。消瘦了很多,但面色瞧着也还红润。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但却寡言的很。跟一众妯娌在一起,不问也不言语。除服的时候换了大红色的衣裙出来,嘴唇也涂着大红色口脂叫人瞧着怪怪的。

五福晋挨着八福晋尴尬的很,都不知道要怎么打招呼才行。外面拿她们俩当笑话说的可不少,也是!这一个没怀上的各种作,作的男人围着她转悠。一个怀上了不知道,男人连搭理都不带搭理的。结果老天就是这么安排的,她四十多了铁树开花生下的小子,那个不到四十还年轻的很呢结果又是空欢喜一场。搁在谁身上都不会觉得好过。

两人都低着头,气氛沉闷的很。十四福晋做的远,岔开这事给林雨桐说话,“……四嫂穿的太艳……”没看把弘时的媳妇都给压下去了吗?“抱孙子了可不兴这个打扮……”她拽了拽身上酱红色的宫装,“做婆婆了就要有做婆婆的自觉……”带着打趣的意味。

九福晋接话,“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人家马上又要给儿子娶媳妇了,正在兴头上……”

林雨桐伸手点了点她们,“想说老妖婆就说老妖婆,很不必给我留面子。”

众人哈哈一笑,气氛就松了下来。

女人们聚一起就跟一群鸭子似得,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笑声惊的隔着花厅的男人宴席上摆着的酒杯里的酒水都震了三震。

四爷问苏培盛怎么了,苏培盛出去了一趟就进来学了。

惹得四爷就笑,招手叫苏培盛近前来说两句话。结果苏培盛听了又面色古怪的退了出去求见另一边的林雨桐去了。

“万岁爷有事?”林雨桐收了脸上的笑意。

苏培盛站在大厅中间,笑的很含蓄,“万岁爷叫奴才来传话,说您就算真是老妖婆了,在他眼里也永远十八……”

永远十八……一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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