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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肤科算是一院的名牌科室,虽然人数没法和上京明海几家著名皮肤科大三甲相比,但大主任孔琼实力很强,手下也汇集了丹阳不少皮肤科人才。
一院的办院宗旨就是和丹阳医院竞争,当竞争不过的时候就会做一些互补。
丹阳医院的皮肤、口腔科都不强,皮肤科只有30来张床位,医护搁一块也就二十多位。口腔科更是只有几个门诊治疗室,连张床都没有。一院作为互补,就极力扶持这两个科室,前几年还在院内建成了皮肤口腔联合住院楼,把它们单独分离了出来。
这栋楼其实不算高,也就六层,但对于这两个综合医院的边缘科室的体量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资金倾斜了。
相比内科住院部,皮肤口腔楼离外科楼要近的多。
这也机缘巧合地让孔琼和呼吸科的卢晓燕主任提前碰了头。
两人是一院的老员工,见面互相打了招呼。不过直到一起等外科大楼的职工电梯,相互一问,才知道对方也是去的骨科。
“你说骨科这病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孔琼反正是被李信那通电话给搞糊涂了,“又是呼吸道又是皮肤的,最后还钻骨头里了,怎么听着那么像结核。”
“我一开始也觉得是结核。”卢晓燕笑着说道,“不过骨科那小医生说没发现结核病灶。”
“有些结核很隐蔽的。”
“是啊,不过结核治疗用的异烟肼和利福平对病人都没什么效果,反而副作用非常大。”
“用了多久?”
“听说二十多天吧。”
“那么久都没效,难道是耐药结核?”
“两种都耐药也太少见了,而且都是长期服用这两种药后才会产生耐药性,天然耐药的我还从没见过。”
“先去看看吧......”
两人心里揣着结核相关的问题进了骨科病房,但进了办公室后,忽然发现病例讨论的完成度非常高。白色记录板上,数根长短不一的线条勾勒出了完整的病情发展,一旁还写了不少怀疑的病因。从激素、外伤到各种感染,耐药结核赫然在列。
不过已经被台上那位年轻人无情地画上了叉。
只不过讨论的规模和内容都大大出乎了她们的意料。
既然是个复杂的病人,自然得科大小医生一起参与讨论各抒己见才是。科室大主任一般是坐在一旁博采众长,最后拿定主意。
可现在倒好,本该运筹帷幄的大主任冲在了前面不停输出,战局极为胶着。就算看到了两位大主任进了,谢宗培也只是微微点头,转脸就又争论了起来。再看科里那群中坚力量们,却很悠闲地在坐壁上观。
而和这位大主任对线的,却是一个年轻人。
卢晓燕觉得新奇:(这人是谁?)
孔琼叹了口气,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是这孩子,怪不得看着脸熟......)
(孔主任,你认识他?)
(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他恐怕早就把我给忘了。没想到我刚从上京回来,就在自家医院里又看到了他。)
孔琼本来想拿个词来形容祁镜,但跳进脑海里的却是诸如“无孔不入”、“阴魂不散”的贬义词。就这么直接说出口实在不雅,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换了套说法:(和他还真是有缘呐。)
(上京?那场大会诊?这孩子也被邀请了?)
(嗯。)孔琼轻轻地点了点头。
(黄兴桦竟然容得下一个主治医生,太神奇了。)卢晓燕看了看祁镜,忍不住又问道,(他看着那么年轻应该是主治吧?)
(住院吧。)孔琼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亲口说的,好像九月份才准备考执照。)
(啊?那么年轻?)卢晓燕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执照对他来说恐怕就是张简单的身份证明而已吧。)
(先别管他了,听听他们说的什么。)
孔琼想竭力避开那场大会诊,毕竟一堆老专家老主任听一个住院医生在台上侃侃而谈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可惜避人容易避事难,两人讨论的内容再次超出了她们的预想。
根本没有什么结核,更没有提耐药的问题,在这儿,诺卡和非结核才是主流。诺卡放线菌倒是在她们两人的知识范畴内,非结核分支杆菌也有所耳闻,可再往下细分起来就显得尴尬了。
堪萨斯、鸟-胞内、龟和龟亚型、土地、偶发、次要、日内瓦、猿猴、海、嗜血、戈登、溃疡、蟾蜍......
从后缀名“分枝杆菌”上,她们不难猜出这些都是非结核分支杆菌。但只是知道这些没用,还要清楚它们的传染途径,传染导致的疾病症状,对抗它们的各式药物,预后怎么样。
实在是非结核分枝杆菌的分类太多太杂,普通的临床医生就算是传染科医生,也不太会去记这些少见的机会致病菌。也就是那些基础扎实的大佬们,才有余力去学这些偏僻的知识。
其实孔琼和卢晓燕实力都不弱。
作为一科之主的大佬,平时自然会留意这些知识,对非结核分枝杆菌肯定有了解。如果是坐下慢慢细想,慢慢分析,她们的表现不会比祁镜差太多。
可因为记忆的深度不同,再加上岁月不饶人,两人的反应力完不能和祁镜相比。
要是按照寻常医案的思路,先检查再确诊最后治疗,她们和祁镜之间还不至于有差距。
但祁镜的思路和她们不同:“胸片已经加急去做了,但我还是建议做一次身ct扫描,如果发现有骨质破坏、关节炎症或者肺部有清晰的感染灶,那就可以下诊断。”
“可以拿痰培养咽拭子送一下疾控中心。”
“疾控中心出结果的速度太慢了。”
因为和谢宗培高强度的对线,现在祁镜处于高度亢奋状态,以前那套激进的临床思路又慢慢浮出了水面:“其实我们完可以做诊断性治疗。”
“诊断性治疗是不是太激进了?”卢晓燕建议道,“这个病人也不是危重病人,感染情况并不算重,完可以等。”
“是啊,非结核分枝杆菌毒性并不高,完不能和结核相比。”孔琼也觉得治疗可以暂缓,“不如还是让骨科看看有没有手术的指征,毕竟病人的骨折椎体破坏严重,越拖越麻烦。”
谢宗培点点头,也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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