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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苏蕤不知道如何回答柳医生这个问题,只得笑了笑,说,“到时候再说吧。”
柳医生却很郑重地道,“你长得好,在之前却一直没有谈恋爱,可见你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对待交朋友很慎重,你现在既然交了男朋友了,那说明你很看重他,既然这样,怎么又不和他好好谈谈呢。你说他会来为你的手术签字,那说明他知道你身体的情况。在知道你身体状况的情况下,你们还在一起,那他应该是理解你明白你的,这种人,你为什么不和他好好做些商量。”
柳医生平常没有这么多话,他实在是对苏蕤的决定很不赞同,这才不断劝说的,而且漂亮的人总容易讨人喜欢,柳医生觉得苏蕤很可怜,不免也很同情他,故而就像个长辈一样劝起来了。
苏蕤却被他说得很尴尬,柳医生说的这些问题,他怎么会没有想过,但是,想到谢林云,苏蕤并不觉得和他一定会有结果。
苏蕤想,即使自己是个健全的有生育能力的女人,在有孩子的情况下,拿孩子去要挟谢林云,谢林云都不一定会答应结婚,更何况是他这种情况。
苏蕤现在的确很喜欢谢林云,而且他愿意承认,他爱上他了。
要是他哪一天没有和谢林云打电话,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苏蕤便会很难受,心神不宁,他喜欢他,听他说话,便会很高兴。
苏蕤想,也许自己这一辈子,只能有这一次恋情,既然谢林云明白他的身体状况,而且也并不想结婚,自己和他谈恋爱,也不算欺骗他的感情和浪费他的时间。
那么,他为什么不好好和他谈一场恋爱呢。
什么时候,两人的激情淡了,或者觉得没意思了,那就分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苏蕤想,他也有恋爱的权利,和感受爱情的权利。
但他却不是结婚的对象。
谢林云不是,他也不是。
柳医生看苏蕤不回答,就又问道,“你和你男朋友发生过性关系吗?”
苏蕤尴尬地摇了摇头,“没有。”
柳医生问,“为什么,你不接受他,还是他不接受你?”
苏蕤知道柳医生问这话的逻辑和原因,便说道,“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想法,从现在来说,是我不接受他。原因上,我的确很排斥和别人发生性关系。我受到的教育让我不能轻易和人有这种关系,除非对方是我法律上的伴侣,我有义务在这方面和他有性关系;还有,的确如你所想,我没有办法让除了我的主治医生之外的人看到我的身体。所以,我和他的恋爱,完全是精神恋爱,至少在如今,我只接受这个。所以,你让我去和他讨论我的手术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和他去说这个。让他来陪我做手术,已经是我心里的底线了。要是我和他讨论我的手术的问题,那说明我有意让他参与我的整个后半生,他自己也会明白,他需要去考虑和我以后更长远的关系问题。但如今,我和他都没有这个意思。柳医生,真的谢谢你,但是希望你不要再劝我了。”
柳医生这下完全明白了,苏蕤和他这个男朋友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或者说,是苏蕤没有想要和他的男朋友走到那一步,能够为两人以后的人生做计划的那一步。
柳医生遇到过因为激素不调而性格十分暴虐的患者,也遇到过心理十分脆弱,患有抑郁症且有自杀趋向的患者,但还从没有遇到过像苏蕤这么理智的。
柳医生想,他的确是杞人忧天了,苏蕤完全明白自己要什么,且在做什么。
柳医生道,“那好吧。我们把手术时间定下来,你今天就先做个检查。”
苏蕤定下了手术时间,坐地铁回学校的时候,他看着从地铁玻璃窗户不断闪过的广告牌,上面正好是云华房产的广告,是新开盘的楼盘的。
苏蕤其实一直不知道谢林云的身份,之前参加那小姐的生日宴会的时候,才偶然听到,但是他也不确定,上网查了一下,觉得他们说的也许是云华,然后网上也的确有谢林云的资料,不过资料并不多,寥寥几句,介绍了他的出身和是云华的董事长。
苏蕤看着那楼盘,觉得那每一平米对他来说都是从身上割肉那么疼的价格,想来谢林云身家不凡,但这个铁公鸡,上次在那小姐的生日宴会上,就拿那么十万块钱出来捐款。
虽然十万块钱对苏蕤来说是很大一笔钱了,辛辛苦苦打工兼职两三年才能有这些钱,但对谢林云来说,他觉得谢林云应该是不会看在眼里的,说不定就是开一瓶酒而已。可他偏偏那么抠。
苏蕤又想到他的话,说他爱自己的时候,会愿意为了自己一掷千金,他当时向他要一百万,他会是什么表情,会给吗。难道自己那时候,其实就只值十万吗。
苏蕤一直黑着脸出了地铁站。
虽然苏蕤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做家教,一个星期就挣个一百多两百,但他也觉得挺不错了,是不少钱,但要是是百万千万,他就觉得完全只是个数字,还没有一百块来得让人满足。
苏蕤想,他这辈子恐怕就不是个有钱人的命。
当初大三上专业课进实验室的时候,就有一个老师说,做他们这一行的,就要耐得住寂寞,耐得住清贫,要有毅力勤奋和平常心,而且必定还要有一定的运势,不然做不出什么成就来。
当时听得全班学生唉声叹气,心想大家高中时候辛辛苦苦学习高分考上这个专业,大学了又比别的专业的学生课程更多更艰苦,难道就专为了体会人生的寂寞清贫和平常心的吗,于是就又有人坚定了跨专业考研的心。
当时苏蕤是怎么想的呢,好像是想,要更加努力才行呀。
被室友知道了,大家就翻了个白眼,转身留给了她决绝的背影。
虽然觉得自己不是大富大贵的命,但想到谢林云当时只给了他十万,苏蕤还是心绪不平。
在晚上谢林云又打来电话的时候,苏蕤刚做完家教回到住处院子里。
苏蕤将自行车停好,这个院子里很容易丢自行车,不过苏蕤的自行车大约是太旧太破了,连小偷也不愿意光顾,还从没有丢过。
苏蕤将车锁好,这才接起了电话。
谢林云一听苏蕤的呼吸,就说,“你在爬楼梯。”
苏蕤说,“福尔摩斯谢,你猜得很对,我现在在爬我家这个楼梯。”
谢林云笑了起来,他本在和咖啡,直接呛到了,苏蕤听到他被呛得咳嗽的声音,满脸黑线地说,“笑的时候需要空气,便会打开气管,你刚才肯定在喝水,水进入食道,气管上面的软骨来不及关闭气管,水就可能进入气管,你就被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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