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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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皇兄美意，只不过福晋刚刚查出怀有身孕，如今刚满三月，臣弟想早些回府照顾，还望皇兄恕罪。”奕?说着，便起身跪下请罪。

“呦，嫡福晋有喜了？这是好事。奕?啊，朕罢免了你一切政务，你不会怪朕吧？”

“皇兄哪里话。若非臣弟得闲，也不能好好照顾福晋不是？”奕?说。

“为皇家开枝散叶，不仅仅是朕的责任，也是你们宗亲的责任。朕罢免了你一切的职务，就是要你子孙丰盈，你可明白？”

“臣弟明白皇兄的苦心。若无别事，臣弟这便跪安了。”

奕詝点了点头，奕?在小顺子的指引下，退出了千秋亭。奕?也算是看清了奕詝的小人嘴脸，但是方才的事情，又使得他心里美滋滋的。其实，福晋的身体从来就不是他所在意的。不过是长春宫内一阵翻云覆雨后，想早些回府歇息罢了。

“皇上，兰嫔处的紫墨来了，说兰嫔娘娘准备了许多吃食，请您晚些过去用晚膳。”此时，小乐子低声告诉奕詝。

“知道了，传下去，朕晚膳去长春宫。”

圆明园内，荷花谢了，枫叶红了，宫人们也都换上了冬装。在这秋冬交替的日子里，显得格外的冷清。清早，春翠为我加了一件斗篷外出。这些日子，没有琐碎宫务的束缚，没有众妃请安的叨扰，每日清晨，在院子里散散心，也是难得的清闲。晌午，皇贵太妃约了我在皇后下屋包饺子，说马上就要冬至了，需得练习一番才好。

“皇后娘娘回宫。”随着小牛子的传话，我解下肩上的斗篷，随手搭给了春翠，径直走向西边暖阁，乌雅氏已经在此等候，正在搅和着饺子馅。

“皇后回来了。”乌雅氏道。

“一时贪看园子里的枫叶，竟险些忘记了和皇贵太妃的约定。”我说着，摘下双手的护甲和戒指，并排于乌雅氏坐下。“什么馅？”我问。

“白虾，秋耳，松茸，豚肉。”乌雅氏道。

“这个时节，正是吃秋耳和松茸的时候。”我说。

“可不么。”乌雅氏说着，看了看马嬷嬷，“先给皇后呈碗茶，暖一暖身子。”

我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淡黄色的菊花，还夹杂着丝丝蜂蜜和枇杷的甘甜味儿。“娘娘有心了。”

“这个时节，干燥易上火，喝些枇杷蜂蜜的，润肺养颜，是最好不过的了。”

谈话间，小牛子已然走了进来。

“娘娘，皇上身边的小乐子来了，正在殿外求见。”

“小乐子？”我说罢，看着乌雅氏。

“这小乐子是皇帝的贴身太监，此番前来，定是有要事通报。”

我放下茶杯，带上护甲，乌雅氏随我一同走进了正殿。我坐在正殿的罗汉床上，乌雅氏坐在了东边的第一把椅子上。

“传。”我轻声说。

“传小乐子觐见。”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给皇贵太妃请安。”

“乐公公免礼。什么事还劳您亲自跑一趟？”

“回皇后主子，皇上两日后命恭亲王奕?接您回宫，您这儿赶快准备准备吧。皇上怕园子里的宫人伺候的不好，特意让内务府拨了六个聪明伶俐的宫女太监，帮您整理园子里的衣物摆设。”

奕詝终究还是来接我了，此刻的我已经抑制不住了心里的喜悦。虽然他并没有亲自前往，但是小乐子通传，恭亲王迎驾，已经是最高的礼遇了。我扶着罗汉床扶手的手，已然有些微微的颤抖。此刻，乌雅氏发现了我这一个小动作，赶忙接过话来。

“有劳小乐子了。现下快到正午了，不如去膳房用些点心再回宫复命吧。皇后这里，哀家会帮忙打点的。”

乌雅氏的话，将我从惊喜与喜悦中拉了回来，我赶忙回过了神。“芸萱，你先将乐公公带下去吧。”

“那奴才这便告退了。”

我和乌雅氏四目相对，会心一笑。这一刻，终还是盼来了。

这一日，阳光普照，多日来的寒风一扫而尽。我和乌雅氏的凤撵一前一后，神武门内，奕詝带领众后妃，已经在等待着我们的归来。帝后夫妻本为一体，奕詝亲自迎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春翠将我扶下凤撵，马嬷嬷将乌雅氏扶下凤撵。由于我乃中宫嫡位，而乌雅氏乃先帝庶妃，所以我于她之前踏入神武门。在我们之前的，是此次的归迎使臣，恭亲王奕?。而之后的队列，为一众撑伞打扇的宫女太监。再往后的侍卫队，是不能进入内宫的。

“微臣参见皇上。”奕?说着，走到奕詝面前行礼。

“六弟快快请起。”奕詝说着，伸出右手示意他起来。

“微臣不负皇上嘱托，将皇后娘娘和皇贵太妃娘娘平安的护送回了紫禁城。”奕?说着，侧过身来，弓着腰，右手置于腹部，左手向内宫的方向指引，“两位主子，请。”

我一身凤冠朝服，缓缓地朝着奕詝和众妃走去。环顾四周，奕詝表情镇定自若，丽妃游离，兰嫔不忿，云贵人低眉，欣贵人与玉嫔不自欣喜。

“奴才恭迎皇后回宫，恭迎皇贵太妃回宫。”一众宫嫔纷纷跪下。

“奴才前段日子身子不适，未能随皇上銮驾回宫。如今身子复原，特前来向皇上请罪。”我说着，走上奕詝跟前，向他下跪行礼。

奕詝伸出双手将我扶起，“回来便好，回来便好。”接着，他转向乌雅氏道“这些日子多亏了琳娘娘照顾皇后。朕已经命人将寿康宫打扫干净，装点妥当，琳娘娘不日便可搬去久居。”

众所周知，寿康宫与寿安宫虽为一字之差，但是在后宫殿宇中的地位却是云泥之别。自孝庄文皇后薨逝之后，寿康宫便取代了慈宁宫，作为皇太后的寝宫。奕詝能让乌雅氏入主寿康宫，虽她名义上还是皇贵太妃，但是后宫诸人，一向惯会见风转舵。这乌雅氏日后的日子，怕是要荣耀不断了。

“皇帝美意，哀家谢过皇帝！”乌雅氏说着，微微低头做谢。“这一路舟车劳顿，哀家想先行回宫了。”说罢，在两位嬷嬷的陪同下，皇贵太妃进入天一门，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奴才恭贺皇后娘娘回宫。”丽妃说着，走上前来。

“一直没机会好好恭贺妹妹位列四妃。如今本宫回来了，妹妹有空可多要来钟粹宫坐坐才是。”

丽妃本以为我会计较圆明园之事，我此番话语，倒是让她颇为以外。

“多谢皇后娘娘，晨昏定省，奴才定当好好侍奉娘娘。”丽妃道。

“皇后娘娘既已回宫，丽妃还怕日后没有你恭顺侍奉的机会吗？”兰嫔说着，从嫔妃中走了出来，“皇后娘娘，长春宫已经修葺装点一新，皇上特赐了椒房恩宠。这在本朝后宫，您还是头一份呢。”

椒房，顾名思义，就是以花椒和泥土混合起来涂抹墙面，花椒的香气可以安神驱蚊，配合泥土，于冬日又可以保温保暖。

“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街红不扫。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这古人就有描绘椒房的诗句，若不是皇上赐皇后娘娘椒房，奴才还真是难得一见这椒房的模样呢。”兰嫔道。

“兰嫔，你此话错了。”玉嫔从众妃中走了出来，道“你这首白居易的《长恨歌》，描绘的尽是唐明皇时代，兴庆宫和甘露殿一片衰败的景象。椒房阿监青娥老，这句话放在皇后娘娘回宫之日说起，这便是你对皇后娘娘应有的礼数吗？”

“呦。本宫词不达意，皇后娘娘不生气吧。”兰嫔说着，朝我微微一笑。而奕詝，显然一惊听惯了后宫之中的龃龉，并未想加以理会。

“无妨。兰嫔回去且多看些书便是。”奕詝说着，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皇后啊，朕前朝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些再去钟粹宫看你。这天儿不暖和，大家都散了吧。”说罢，奕詝便在小乐子的追随下，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奴才恭送皇上。”我们一众人朝着奕詝离开的方向行跪拜之礼。礼毕，我起身，兰嫔紧随其后，之后众妃才站起。

“皇后娘娘怕是还没见过这位小主吧。”兰嫔说着，将目光投向芸萱。“云贵人，还不过来拜见皇后娘娘。”

“奴才恭请皇后娘娘圣安。”云贵人走上前来，向我行了三跪九叩之礼。这是我第一次与如此身份的芸萱正面接触。

“能成为皇妃是你的福气。”我说着，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起身，“若是有朝一日能够诞下皇嗣，那便是锦上添花了。听闻皇上赐你了承乾宫居住，希望你能够承乾坤之雨露，不要辜负了皇上与本宫的用心。”

兰嫔此次挑衅，是想让我们这对昔日的主仆尴尬，却不曾想被我简单的几句话便化解开了。芸萱也被我的态度惊着了，但却还是一直低着眼皮，不敢正视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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