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恶有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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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郊外李贵旺，疑是前朝乱党，于李帝忌日，在六运河官船上宰杀一童女，分人肉于船上之人，以祭祀李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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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祭童女，吃其肉，使其魂魄不得超度，孤魂便成李帝麾下恶鬼。李帝方遣恶鬼，以当今圣上精气为食，使其精神萎靡，断其命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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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判官颤颤巍巍地读着纸上潦草的字迹，那张薄薄的纸好像有着千斤重般。<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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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少尹坐在后厅里，听着陆判官的话，气得二八胡子一抖一抖的：“简直一派胡言，你这都能信？”<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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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判官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直说：“下官自然是不信，但，但这张纸贴在衙门门上，今早衙差当值才看到，来来往往一堆老百姓围着看，怕是早就传出去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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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少尹没想到这么一张纸，竟闹出了天大的事情，怕是很快就要传到太子耳边，要是处理不好，被太子兴师问罪，自己九个头都不够砍！思及至此，余少尹那二八胡子气得都要竖起来，猛地拍了一下茶桌，桌上的茶杯被震得哐哐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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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把这个李贵旺给我抓回来！还有，给我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开封府门口贴大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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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京城什么东西最快，不是那羽林铁骑的快马，而是一日便传及千里的谣言。霎时间，李贵旺吃人灭圣之事便传遍了整个盛京。<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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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府的朱门紧闭，一辆华贵的马车徐徐开到后门，下人们连忙将里面已经喝得醉熏熏的李侗抬出，那李侗瘦骨伶仃，身材矮小，迷醉猩红的脸庞上全然是之色，许是感觉到被人抬起，那李侗还不忘踢了踢旁边的人，把一只靴子甩了出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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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为难地将李侗抬到榻上，厢房里一位年过半百的男子，正逗弄着手中的白毛黄冠鹦鹉，那名叫雪媚娘的鹦鹉好生有趣，一见榻上的李侗，嘴边便清脆地叫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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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废物！”<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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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鬓斑白的国舅爷李镇山听了雪媚娘的话，笑眯眯地喂了它一口零嘴，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慈眉善目瞬间染上凛冽之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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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便拿起茶桌上的茶壶，一下子将温热的茶水全然倒在他的脸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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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他娘的……”迷迷糊糊的李侗被茶水一下子泼醒，映入眼前的墨蓝天香绢蟒袍让他呼吸一窒，连忙把话吞回肚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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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李侗泼了泼脸上的茶水，连忙坐了起来，神色惊恐地看着对面的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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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镇山眼尾瞥了一眼前朝李氏的不肖子孙，心中皆是苦涩，李氏皇朝一夜落下帷幕，李家血脉凋零。侄儿应明死后，国舅府岌岌可危，自己唯一的儿子李侗一无是处，只是墙上泥皮。<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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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如何不痛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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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贵旺，是你的人吧？”李镇山开门见山，也不愿废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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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贵旺？李侗一听此人名字，在脑子里思忖了一下，终是想起了，他就是帮自己“运货”的小喽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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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怎么了？他就是帮我们送……”李侗忐忑地回答，话没说完，便被李镇山堵住。<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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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知道，他会不会乱说话！”国舅爷目光如剑，狠狠地劈向榻上之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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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侗被李镇山的气势吓到，愣愣地说不出话，一直在旁边伺候的管家实在看不下去，连忙跑到李侗耳边低声说明事情。<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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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侗一听，这谋害圣上的事，李贵旺那草包怎会敢做！可是转头一想，开封府派人抓了他，难保他不会说出私运人口的事，甚至是自家的那档子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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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镇山看着李侗面如土色，便了然了，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神色凝重，半晌才慢慢开口：“把跟他同船的所有人全部杀了，找一艘跟他同一批次的船只做替罪羊，绝不能让人查到，他们坐的是你管的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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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杀了！”李侗紧张地大口喘息，忽然想起了偏苑那几个小畜生，便战战兢兢地问道：“那，后面养着那些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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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镇山闻言瞥了他一言，随即转过身去，逗玩着雪媚娘，眼神轻松悠然：<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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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喂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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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全然清醒的李侗，连忙点头，匆匆走出让人窒息的房间，立马吩咐手下去铲除后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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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一听便问：“大人！同船的‘货物’要不要也杀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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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那些倒霉玩意，李侗便来气，这批货卖得不错，小赚了几万两，谁能想到换来这么大的祸患。李贵旺这个死胖子，饕口馋舌就算了，竟吃起了人，真的是害人不浅！<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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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货物多买去青楼和府邸豢养，本来就是给那些达官贵人用来做最不见得光的事，就算人死了他们也不敢声张：“杀！对着账本一个个杀，不留后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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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重要的是，到底是谁告发他们的，此人既知道李贵旺在船上的所作所为，又能想到了李氏与恒帝微妙的关系，想借李贵旺这小喽啰铲掉他们李氏？小心胃口太大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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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这点，李侗被酒意熏红的眼睛顿时变得如狼般狠戾，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镶龙玉佩，递给手下，神情严肃地说道：“动员在盛京的所有齐家军，找出幕后黑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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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乃前朝李氏王朝国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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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被颠覆时，李帝尚未立太子，但世人只要深思下去，太子除了李皇后兄长李镇山，应是亦无他人了……<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