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凤蝶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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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不更事的自己，自出生起就带着言大公子的光环，怎么也听不懂，为何女子的地位会比男子低下，对娘亲的话一知半解，只能愣愣地听着她的谆谆教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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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狠心在你后背刺青，不是不爱你，不疼你！我幼年丧亲，深知女子飘零孤独无援，后来于盛京三生有幸，遇到师父北郭先生，将燕尾凤蝶传于我，才能拥有肝胆相照，亲如手足的姐妹们。”<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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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燕尾凤蝶传于你，凤蝶盟见蝶必须拔刀相助，风雨同舟。我的暮儿就算行尽天下，都绝不会无依无靠！”<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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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凤蝶盟，它就是她的依靠！<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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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皱的双目突然睁开，言暮的双眸好似寻到希望的启明星般，在这个绝望的夜里耀耀生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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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娘亲在盛京城的确有一位情同姐妹的人，她虽与自己素未谋面，却一直被娘亲挂在嘴边的，她就是自己的干娘——长平侯之女宋琦。<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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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暮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药膏放进怀里，这可能是她目前唯一的出路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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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两，这是慎言卖她的价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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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暮被装在一个粗麻袋里，一直假装昏迷，任由他们完成和人贩子的交接。她眯着眼睛，小心地透着破烂的麻袋空隙，观察着整个过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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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过来做买卖人贩子有两人，慎言对他们非常恭敬，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言暮依然能联想到，此刻他脸上一定还挂着那看似温暖实为狡黠的笑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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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的那个人贩子被慎言唤作李老板，他一直在跟慎言寒暄，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而站在他旁边瘦一些的那个人，一直不苟言笑，粗略地检查了她的手手脚脚是否齐全，便给出了价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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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非常熟悉流程，陈瘦子在慎言宽松的袈裟袖里付了钱后，李胖子便一把挑起装着自己的麻袋，往货船方向走去。感觉到身体在悬空，言暮警惕地注意着周围，却听见李胖子操着一把公鸭嗓着对旁边的陈瘦子问：<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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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瞅到这小子手受伤了，你咋还肯给三十两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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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胖子老早就看到这次小和尚捎过来的货，好是好看，但要是患了啥大病，且不说能不能熬到盛京，路上死了随便扔河里也没关系，但怕就怕他传染给整个船舱。最近听说京城有大变，搞完这次可能要消停下，所以这次这批货比较大，足足二十几个，都是盘亮条顺，可不能让这只瘟鸡害了整舱货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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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瘦子一边收好自己的钱袋子，一边瞥了旁边的死胖子一眼，心想：这么蠢的货色，要不是他跟京城的李大人是远亲，自己还真想单干了。现在京城和江南都是风头火势，搞完这单不知下次何时能再开运，运到盛京时势必要加价出的。最近，其他船不管好的坏的货，全都先收了再说，慎言那家伙早就跟这带的人贩子混得熟了，谈不拢随时能给别家，他自己也不想讨价还价了，只想快开船，靠这单大赚一笔。不过，他也没必要跟这死胖子分析过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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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生得俊，林二老爷和李大人都喜欢这口的，他们催得紧，咱今儿赶紧开船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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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胖子一贯不爱动脑子，听了他的话也没说其他，扛着大麻袋一下登了船。感觉到装着自己的麻袋被放在船板上，言暮深知此刻他们肯定要弄醒自己，便主动叫了出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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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她轻轻的活动着手脚，只见李胖子油腻的大手伸了进来，把幼小的她一把提起，粗声粗气地说：“你小子醒的是时候啊！给我听好了，你被庙里那和尚卖了，别想着逃，不然我一个大耳光扇死你！“<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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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暮假装害怕地抱着自己的头，哆哆嗦嗦地求饶道：“别！别！打我！我都听你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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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言暮那怂样，李胖子继续故作凶狠地吓她，骂骂咧咧地像大鹰拎小鸡似的，将她一下子拎起，言暮依旧惊恐地哆嗦着喊着饶命，但机灵的眼睛却乘机观察起了周围。<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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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身处的木船，桅杆高大，三桅五帆，方头方尾，是一艘典型的沙船。来来往往装货卸货的人不多，隐隐飘来的茶香告诉她，这条船应该是专门运茶上京的。确实，现值晚春，江南的雨前春露正是最佳的品尝时节，但是江南能出售雨前春露的，除了言氏便只能是官产，如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船只应该不会在近期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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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是一艘官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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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言暮还在左思右想时，李胖子已经拎着她行至船上最偏的舱外，粗鲁地一脚踢开木门，一阵细碎的惊叫声从充溢着绝望的小隔间里传出，阳光照不进这最偏僻的舱内，只有一盏闪着微弱光芒的油灯随着咸风摇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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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一声，她就像个破娃娃般，被随意地扔了进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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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拉扯到手上的伤口，言暮吃痛地叫了出声，李胖子当然不会理会，只是向里面呼喝了一下，便狠狠地关上了木门，一道道地上好了锁。<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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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暮用手肘撑起自己的身子，环顾了一周，房间里全是和自己一样被卖了的稚男幼女，居然数目还不少，二十几人挤在这暗无天日的船舱内，还要承受长途的水路，自己真的能撑过去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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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一把带着一丝稚嫩的女声在她的耳边响起，她抬头看着询问者，是一个岁数稍比自己大的姑娘，只见她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扎着一对麻花辫，面目清秀，起伏的胸脯泛出言暮还没有的属于女孩的娇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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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暮摇了摇头，对上她关切的眼神，那双不带杂质的眼睛弯起了漂亮的弧度，她指着坐在一旁另一个比他们两个年纪都小一些的小女娃，亲切地对言暮说：“我叫小枫，她是我的妹妹小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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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枫，突如其来的字眼似刀子般扎进言暮的内心，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大姐姐一般的孩子，叫她如何不那个舍命救她的小侍女白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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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小枫眨巴着干净的大眼睛，看着带着悲戚神情的言暮，不由得有些心疼，这般粉雕玉琢的孩子，应是小公子的富贵命啊！怎落得这种落魄境况。<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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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暮看出小枫眼中带着怜惜，同是沦落人，为什么她还会有怜悯的情感？目睹了一夜灭门，经历了佛门欺瞒，稍有不慎便会身死异处，自己已经不想再向谁付出信任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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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看到那宛如白枫的微笑，她还是低下了不愿露出真心的头，小声地回答：“我叫笑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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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一条条商船在六运河上疾驰，划开一道道壁波。此夜，贪狼星煞尽江南，风过千里，凤蝶引路，今后九州尽踏，天下任我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