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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清晨,一道覆盖黑袍的背影缓缓走出了县城,一步一步往新水村的方向走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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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起按照多年前记忆中的道路,缓缓从城镇走回村里,又到了山后坟地,找到两座普普通通的坟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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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上青草茂盛,看起来久经荒芜,缺少打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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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黄草地,乱花偶尔点缀,除此之外,就只有两座坟茔相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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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背井离乡多年,尽力了世态炎凉,早已自诩冷漠或是麻木的龙起,眼眶泛红,泪光浮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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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无数次想过又朝一日能够回来,终于在今天完成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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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碍于那狗官身边有大周朝指派的修士庇护,他纵然再想回家也不能回来,只能在实力有成的今天,先替自己双亲报仇,将当年那件事的所有人悉数杀光,才走回自己父母的坟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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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十二年来他第一次,回来祭拜父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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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离去时,他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少年,如今,世间飞逝,他都已经二十过半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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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并没有冲淡龙起心中的仇恨,反而在日夜不能报仇,不能替自己父亲讨回公道的怨愤中,仇恨如同窖藏的酒水,味道更加浑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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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没有想过找人替自己父亲伸冤,但当年他才走到郡城,就被大周朝的官府追捕。<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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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若是落入了他们手中,白的也得被说成黑的,何况,他是真的手刃了几个仇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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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不过一丘之貉的想法,十余年来,他四处逃窜,风餐露宿才是常态,直到半年前在那临海域被徐进岩抓住,当作西海镇使修补阵法的媒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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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起“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泪水成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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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止住泪水,闭起眼精,但眼中泪水还是决堤般涌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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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自己都只曾远远看过一眼的坟墓,龙起哽咽地说道:“爹!娘!孩儿回来看你们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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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不孝,这么多年来才第一次回来看你们。但,若是不将那些良心喂了狗的杂碎杀干杀净,孩儿没有脸面回来。爹,你知道吗,当年那个强占我们家田地的杨老狗,十二年前就被我亲手拧下脑袋,扔在那县衙门前,当年威胁我们的那些流氓,当初就被我杀了几个,现在还剩下几个,但你放心,现在他们应该都去给你们赔罪了吧。要不是怕爹你怪罪我,此刻我便想将那些人的头提着来祭拜你们。<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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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们害得我们一家家破人亡,今日我回来了,就是要他们血债血偿,当年凡是推波助澜,无论有心无心,我都要他们死,要他们为当年所作所为付出代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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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爹你肯定不希望我这样做,但我不得不这样,他们为了我们家的那一亩三分地,就能将我们害得家破人亡,将你们害死,那我就要他们为当年的罪过偿还,用他们的命偿还!用他们数十条命偿还!是他们先动手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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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一把眼泪,他继续哽咽着说道:“你们总说我长大后一定要做个好人,但从爹走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不可能了,为了报仇,我可以不惜一切,我深受的一切苦痛不是几句道貌岸然之词就能解脱的,只有用他们的血,用他们的死,才能让我心底的痛苦稍微减弱一些。十二年前,我就是他们逼出来的怪物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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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总说做人要踏踏实实,可结果呢,像您这样的老实人老好人终究斗不过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他们眼里只有前只有他们自己,哪里会管别人的死活。要是弄死一个人能让他赚到一丁点钱,他一定不会拒绝。我只有比他们更狠,更没有良心,我才能毫无负担的杀了他们。<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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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狗官也是,仗着这腐朽的大周朝的一顶官帽,作威作福,我都在想那种死法是不是太过便宜他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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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就是这样,人心最是难以直视,他们竟然能为一块地害死你们!哈哈哈!他们这些杂碎,一块地带走两条命,那我就因为你们被害死的两条命,带走他们数十条命!哈哈哈!这种相等的方式,是他们教我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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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起忽然仰天狂笑起来,泪花飞舞,不免觉得可笑,就为了一块地,就为了一块地!他们能将自己害得家破人亡!可笑,最后到头来他们数十条命依然栽在自己手中,自己都想问他们一句,死到临头值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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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当年就觉得很值,一两条命算什么,那如今,数十条命对自己来说算什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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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姓杨的几两白银,买通了那王县令,买通了村长,买通了一群流氓,也买通了一些本毫无恩怨的村民来逼迫。就为了那点钱,他们可以昧着良心做事,那我龙起自然也可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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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这是孩儿第一次回来看你们,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因为,孩儿也死在半年前了,孩儿也不敢再回来,我怕我忍不住将跟那些人有关的悉数杀光,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便不再回来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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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来,你们泉下有知,肯定会责怪我乖戾,责怪我不该沾染满手血腥,责怪我变得和他们一样。但,我们被逼时,我才十三岁,从那以后,在也没有你们像以前一样教导我了,我再也不可能变成你们所期望所教育的那种人,从那以后,我就是跟他们学的,他们教会了我很多,让我在外面也活了下去,能活到回来杀了他们。<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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