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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还带着行李?你这是要跑哪儿去呢,胡太医?”宇文熠的目光清冷如霜,声音冷然,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胡远笙心中一叹,正要开口,他傻妹妹嘻嘻一笑抢先说道,“笙哥哥说,有人在追我们呀,他们想杀我们,我们不跑快,就得死呢。”
宇文熠惊讶了,望着胡远笙,“追杀你们?你一个太医……,得罪谁了?”
胡远笙低下头来,有些事情,他不敢跟外人说,只说道,“在下做太医之前,在老家得罪了人,如今被人发现了,只好逃跑。王爷今天救了在下,他日,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在下愿做牛做马,报答王爷相救之恩。”
“救你的不是本王,是舒姑娘。本王只是做了个顺风人情而已,你要谢,就谢舒姑娘吧。”宇文熠看一眼殷云舒,渐淡望向胡远笙。
胡远笙赶紧朝殷云舒拱了拱手,“多谢姑娘相救。”
“举手之劳而已,胡太医,你不必……”殷云舒的话还没有说完,又听车外善良的声音冷喝道,“找死吗?你们知道这是拦的谁的马车吗?还不滚开?”
“抱歉,只因老妇家中的傻女被一个男子拐走了,有人看见他们藏进了你们的马车,能让老身查看一下你们的马车吗?若人不在车里,老身自当跪下赔罪。”一个老妇沙哑的声音说道。
马车里,胡远笙的手,紧紧抓着胡芩的胳膊,并小声说道,“芩儿,别说话,嘴巴闭得紧紧的,他们是坏人,他们要杀我们。”因为紧张,他的声音还打着颤。
宇文熠审视的目光,盯着他的脸,略有所思。
殷云舒也是一脸的疑惑。
胡芩懵懵懂懂地眨眨眼,点头“嗯”了一声,“我不说话,阿笙哥哥放心吧。”她果真用极低的声音回道,然后,紧紧闭着嘴|巴。
殷云舒和宇文熠对视一眼后,挑了帘子朝车外看去。
马车车头外面悬挂的明亮的琉璃马灯,将来人的脸孔照得清清楚楚。
七八个骑马的人拦在马车的前面,打头的是一个黑衣黄脸老妇,头发花白,两眼明亮有神,一手抓着马缰绳,一手提着一根棍子。
殷云舒的目光,往老妇的右脚望去,唇角轻轻地扯了扯,心中讽笑起来,她道是呢,原来是秦琳扮的!
不过,秦琳带着人,还易了容,这么费力地追着胡远笙跑,却是为何?
胡太医说自己得罪了人,秦琳说胡太医拐了人跑了。可见,这二人说的话,都不可信,都有假!
胳膊上忽然被人抓着,殷云舒回过来头,发现宇文熠正看着她,轻轻地摇着头。
殷云舒放下帘子,小声问,“怎么?”
“自有我呢,不必你出头,坐一旁就好。”宇文熠道。
殷云舒说道,“是易了容的秦琳。”
“她找死!”宇文熠冷笑,望向赶车的地方,大声说道,“敢拦车者,一律杀!善良,忘了规矩么?”语气十分不客气。
“是!”车外,善良朗声回答。
车身微微一晃,似有人离了马车,紧接着,马车外响起兵器的撞击声,和喊杀声。
“搜车?你谁呀?告诉你,就连当今天子也不敢随意搜查这辆马车,你们算什么东西?敢搜车?找死!”善良冷笑。
“话多,闭嘴!”不知从哪儿出现的仁义,冷喝一声。
“仁义,我收拾那婆子,你拦着其他人!”善良道。
“你赶车走,这里交与我。”仁义说道。
“那好,最好将那婆子抓活的。”善良冷笑道。
马车又开始行驶起来,将那些打斗声,抛向了车后,渐渐地,听不到了。
胡远笙闭了下眼,长长地松了口气,他在车里跪下来,朝宇文熠拱手说道,“多谢熠王相救。”
“先别说谢,本王问你,他们为什么追你?那些是什么人?若你说假话的话……”他目光攸地一寒,“本王可以马上掉转车头,将你再送回去。”
胡远笙脸色一白,他叹了口气,“王爷何必问呢?这只是在下的一点私仇,并没有牵扯其他的事情。”
“你错了,本王救了你,当然得知道你的事情了,否则哪天被你的仇人追杀过来,还不知是惹了什么事惹了什么人,本王岂不是白受冤枉?”宇文熠的声音凉凉,目光凛然望着胡远笙。
胡远笙闭了下眼,叹息着,“王爷何必多问?殊不知,这世上的秘密知道得多了,就会有祸事上身。在下不说,也是为王爷好,是不想连累王爷。”
“胡太医。”殷云舒笑了笑,“你上都上了我们的马车,便是已经将我们拉下了水。王爷的马车,在京城人人认识,王爷的车夫,只要是有心人,都会认识,你还说不想连累我们?你已经连累了,知不知道?”
胡远笙一愣,仔细一看,发现眼前的女子有些面熟,不过,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她说着微微带着阴山县口音的官话。
“姑娘,你是……”他眨眨眼,望着殷云舒。
“我是叫殷云舒,卢大学士的外孙女,你可以叫我舒姑娘。”殷云舒微微一笑。
原来她就是殷云舒。
胡远笙在心里斟酌着,她特别强调自己是卢家的外孙女,还叫他喊她舒姑娘,像是有意不提自己是殷氏女儿的意思。胡远笙又想起,这个殷云舒姑娘,曾被殷家大房送进牢里,显些被定为杀人犯的事。
她与殷鹂是敌对的两人,和殷家大房是两路人。
还有宇文熠,曾经因为顾皇后的死,打死过殷鹂派往顾皇后身边的两个老宫女。更加不是殷鹂的人。也可以说是死对头。
宇文熠是顾皇后的人。
也许,可以跟他们说说,那个秘密?
万一他真的死了,有这二人知道了那个秘密,宣扬出去了,等于是间接着替他报了仇。
这么一想,胡远笙便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那好,我说给你们听。不过,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不是个什么好秘密。”
殷云舒笑,“还要做好心理准备?难不成,太子不是皇上的儿子?”能让秦琳追着杀的人,想必,一定是叫殷鹂惶惶不安的事情,她救这个胡太医,还真是救对了。
会是什么事情呢?
她很好奇。
“差不多。”胡太医叹了口气。
殷云舒惊得呼吸都停了,睁大双眼看着胡远笙。
宇文熠眼神一缩,坐正了身子,手里原本正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惊讶之后,手指僵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后,宇文熠眯着眼道,“不必跪着了,起来吧,说具体的。”
“她现在怀的,不是皇上的孩子。”胡太医吸了口气,将心里那个藏了半年之久的惊天秘密,第一次对外人说了出来。
殷云舒呆了一会儿后,忽然笑了,笑得目光璀璨,两肩耸了耸。
她记得,当时宇文恒要给殷鹂封后,叫顾云旖主动放弃后位,说,“殷鹂为朕苦守八年,朕不能辜负她”云云……
可万万没想到,为他苦守的人,却怀了他人的孩子。
这可真是天大的讽刺。
难怪秦琳要追杀胡太医灭口了,这个秘密要是让宇文恒知道了,宇文恒,怕是要将殷鹂千刀万剐。
宇文熠偏过头去,望向殷云舒,她在笑,笑里却藏着涩,藏着讽,还有恨,便将手伸了过去,紧紧握着她的手。
殷云舒一怔,回望着他。
宇文熠道,“别人家的事,你就当看个笑话就好,别往深里想,别影响自己的心情,不值。”
殷云舒扬扬唇角,反手紧紧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很暖,让她很心安,“是,我明白。”她回过头,又看着胡太医,“这件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别是假的吧,有意引我们同皇后作对?”
胡太医神情凛然,“如果有一句假话,在下死于凌迟!”
殷云舒眸光微闪,“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胡远笙?哦不,胡胜太医?”
被人喊起真名,胡太医身子一震。他看了眼身边正低头玩着自己衣角,茫然不知祸事降临的妹妹胡芩,闭了下眼,长长一叹,“说来话长……,舒姑娘既然认出了在下,在下的过往,想必也知道一些。”
殷云舒点头,“你和你妹妹胡芩的事,我全都知道,不过你不必担心,你们又没有害过人,这是你们自己的私事,我不会过多关注,也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殷皇后孩子的事情的。”
“事情得从七个月前说起……”胡远笙说起了他第一次给殷鹂诊脉的事,“那时,还在阴山县,她当时胃口不好,殷家管事去庆和堂给她请大夫,而在下正是那里的一个大夫,便到了殷家给她诊脉,发现,她有孕一个多月了……”
殷云舒呼吸一窒,七个月前,就已怀了一个多月?那么说来,殷鹂现在已经是八个多月的身子了,但宫中都在说,殷鹂才怀六个月……
这可真是有趣呢。
她笑了,“原来……”
胡远笙又说道,“皇后知道自己有孕的消息,似乎也十分的吃惊,命在下不得说出去,说要是说了出去,就要在下的命,偏那日,在下和妹妹的事情……”
他垂下眼帘,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被人发现了,在下带着妹妹逃跑,是皇后身边的秦姑姑救的我们,还给了我们钱,帮我们隐居起来。之后娘娘来京城,也将我们兄妹二人带京城来了,在下改了名,进了太医院。”
“你替她隐瞒,她也没有揭发你们兄妹,为何她的人要追杀你?”一直静静听着胡远笙说往事的宇文熠,忽然开口。
“娘娘近日有临产的迹象,命在下努力延迟生产。但在下担心,如果用药过猛的话,胎儿不保不说,娘娘的身子也会受到很大的损伤。娘娘将来一定会恨上在下,所以才连夜出逃,搬离原来的住处,想出城隐居起来,不参与娘娘的事情了。可哪想到,城门口有娘娘的人把守,再次跑回城中时,又被娘娘的人发现了。万幸的是,遇上了王爷和舒姑娘。”
殷云舒略一思量,说道,“我帮你们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如何?”
胡远笙抬头看向殷云舒,“在下很感激舒姑娘的出手相救,只是……,怕是会给姑娘带来麻烦,若姑娘有能力,不如送在下出城吧,天高任鸟飞,天下之大,总有容在下兄妹二人的地方。”
宇文熠冷笑,“你掌着她这么机密的事情,她会放过你?必是派人四处搜查你,你一人兴许还可以逃一逃,可你妹妹……”
胡远笙望向胡芩,满脸的忧色,只有三五岁智力的胡芩,浑然不知有祸事降临,只要他在她身旁,她就是开心的。
她曾经也是一个正常智力的女孩儿,却因为他的自私……
他握紧胡芩的手,不,他不能丢下她。
死也不能丢下!
“请王爷赐教,在下该怎么躲过这个祸事。”胡远笙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王爷若救得在下二人,从今往后,在下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
宇文熠看着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胡远笙,可要记着今天说的话。”
“但凭王爷吩咐!”胡远笙郑重说道。
“那好,那本王就救你到底。”宇文熠伸手敲敲车壁,“善良,转道回王府。”
“是!”善良应道,将马车掉了个头,驶往熠王府。
回王府?胡远笙明白了,宇文熠是要他住进王府去。
有了宇文熠的庇护,殷皇后就不敢对他怎么样。
胡远笙松了口气,再次拜谢,“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宇文熠说道,“还是那句话,你不必谢本王,本王是看在舒姑娘的份上,才救的你。她说她同情你。你要谢,谢她吧。”
胡远笙也是有爱人的人,看到殷云舒坐在宇文熠的马车里,他就猜到了二人的关系,当下对殷云舒拜谢起来,“多谢舒姑娘相救。”
殷云舒微笑道,“请起吧,胡大夫,举手之劳而已。”
“是。”胡远笙坐正身子,心中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马车往前一路疾驰,不多久,便到了熠王府。
善良将胡远笙胡芩二人带进王府,对府里的管家说明了宇文熠的要求后,管家将二人带往客房休息去了。
安排好事情,善良又赶着马车,往卢宅而行。
……
秦琳化妆成老妇,带着几个收买的泼皮,满京城寻找着逃跑的胡太医。
她运气好,没想到竟遇上了,胡太医狡猾,不走大道,专挑小巷子跑。
她追了几条街后,将胡太医追丢了。
有个路过的更夫说,看到一男一女上了一辆华丽的大马车。
秦琳马上带着人继续追,不多久,果然看到一辆大马车,车身华丽。
只不过,叫她吃惊的是,她遇上的是宇文熠的马车,她只好硬着头皮去问了,宇文熠的脾气自然是不给她查的。不仅不给她查,还喊出暗卫拦着她追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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