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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分开办事,增加麻烦?要杀,当然是一起了。”殷鹂的眸光中,杀气隐隐浮出。
她忍着殷云舒,已经很久了,她早就该杀了那个贱人!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居然让宇文恒动了心,那就绝不能留着!
如果早杀了殷云舒,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事情发生了。
殷鹂后悔自己的粗心和心慈手软。
殷燕心下暗自欣慰,姐姐果然还是姐姐,“大姐要怎么安排?妹妹手头上只有十个人,不知道够不够用。”
殷鹂淡淡看了殷燕一眼,“不需要那么多的人。”
殷燕诧异说道,“可是大姐,人手安排不多的话,万一那殷云舒跑了呢?打草惊蛇反而会坏事。”
殷鹂冷冷一笑,“有些法子杀人,一两个人就可以了。”
殷燕眨着眼,“大姐快说,什么法子?”
殷鹂放下茶盏,冷冷一笑,“殷云舒也姓殷,不管怎么说,母亲也是她的亲伯母,照顾了她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赵国以死者为大,她理应前来送上一送,哭一哭灵。届时……”她眸光微闪,透着一股隐隐的杀意,“再见机行事。”
“在殷府行事?”殷燕吸了口凉气,“大姐,目前她有卢家撑腰,听说还和熠王殿下走得近,倘若她死在殷府,只怕会给殷府带来无尽的麻烦,这个法子,是不是不妥当?爹爹和大哥回家后,只怕会怪我们的。”
殷鹂拢了下披风,不以为然地冷笑道,“二妹,死,有很多的法子,比如,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殷燕不敢置信地看着殷鹂,“大姐,这——能行得通吗?”
“有什么行不通的?一个小姑娘害死了自己的大伯母,却嫁祸他人,用卑鄙的手段逃脱了,可是呢,在晚上守灵的时候,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愧疚,留下一封与她的笔迹一模一样的遗书后,抹脖子上吊了。如果旁边有一个丫头做证,那就更能说服外人了。”殷鹂红|唇轻启,眼角轻挑,露一抹狠戾,“量那卢家和熠王,也无话可说。”
殷燕跟着她相公管平南在边地住过,见多了杀|戮,心狠不逊于殷鹂。
她眯了下眼,“我懂大姐的意思了。我马上催白氏派人去卢府,赴宴她不想来,发丧,她还不来吗?除非她别想回阴山县别想呆在京城混进世家高门。”
殷鹂点头,“我出宫的时间不多,事不宜迟,你马上安排下去。”
“好。”
姐妹两人商议好,就往停放殷大夫人棺柩的地方而来。
因为两人要哭丧了。
另外呢,殷少夫人白氏也在那儿,有些事情,只能由白氏来做。
传殷云舒来殷府送丧,这件事的安排,还必须得白氏出面,殷燕和殷鹂都是嫁出的女,身份再贵,地位再高,也没有权利在娘家指手划脚安排对外的事情,但,她们可以对白氏施压。
白氏看到殷鹂走来,马上起身相迎,“臣妇,见过皇后娘娘。”
一众正在陪哭的仆人仆妇们,全都跟着起身,站在白氏身后的殷怜蓉,羡慕地看一眼殷鹂,甜甜喊了一声,“大姑姑。”
殷鹂偏头朝她望了一眼,微微牵了下唇角,点了点头,“都平身吧。我来看看母亲。”
殷怜蓉和白氏一左一右走来搀扶殷鹂,殷鹂身份高贵,又有孕在身,看过世的人,是不吉的,殷鹂也只是象征性地抚了抚棺木,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她目光望了眼四周,不见小妹殷莺。
“莺儿呢?”殷鹂问着白氏。
白氏心说,那样疯傻的人,来了这里又得胡闹,今天来府里的宾客多了起来,还不得叫人笑话?便说道,“三妹……三妹精神不好,臣妇做主,没有带她来,等正式出殡时,再带她来见见母亲。”
殷莺疯癫的事,殷鹂已经知道了,她以为过了些日子已经好些了,没想到,还疯着,心中便更加恨起了殷云舒。
“本宫知道了。”殷鹂点了下头,看一眼殷燕,示意她可以说事情了。
殷燕心领神会,说道,“大婶,来京的殷家人,都来府里了吗?”
白氏从一个仆人的手里拿过册子翻看起来,“……差不多,都来了。”她点头说道。
“住在卢府的殷云舒,来了吗?”殷燕淡淡开口。
白氏一愣,婆婆殷姚氏的死,殷家人全怪着殷云舒和卢家,眼下问殷云舒有没有来吊唁,这不是多此一问吗?那殷云舒怎会来?
但凡殷云舒有点明事理,都不会来这里。
不想来,也不敢来。
“……没有来。”白氏怯怯说道。她本身在殷府就不得殷家的喜欢,男人厌烦她,婆婆活着时,更是往死里欺压她,公公也不待见,如此一来,小姑子们个个都不喜欢她。
连女儿也向着殷家,跟她做对着,她在殷家人的面前,只能胆怯着生存。
更何况,两个小姑子的身份,不是她能随意轻视的。
殷燕看到她怯怯弱弱的样子,更加的厌恶,“没有来?那你为什么说差不多都来了?她不姓殷?不是殷氏一族的?”
白氏“……”
“是啊,娘,你怎么将殷云舒都忘记了?她可是二房唯一的人!”白氏的女儿殷怜蓉,也跟着说道。
白氏脸色讪讪,“我想,她必是不会来的,所以没有请,再说了,她现在住在卢家呢。”
殷燕冷笑,“她是不是想脱离殷氏?如果想,我大可以写份告示贴出去。”
在赵国,虽然说只有男子才有资格被写入族谱,女子是没有资格的,但娘家的姓氏,仍是不能随意丢弃的。
一个女子,被娘家都嫌弃了,将来必会受到婆家的轻视,所以,哪怕女子再厌恶娘家,也不敢跟娘家断了联系。
比如殷鹂,她实在受不了娘家父兄的拖后腿,却又不得不照看着娘家。
白氏被殷燕问得愣了愣,忙说道,“我这就派人前往卢府通知她来。”说着,她朝殷燕和殷鹂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请的时候,同时告诉她一声,若她不想姓殷了,尽管不来。我们不必勉强。”殷燕语气清冷。
白氏抿了抿唇,“知道了。”
……
白氏派了府里的管事仆人前往卢家的时候,殷云舒并不在府里,她正和卢明轩在茶楼饮茶。
两人目送殷鹂一行人离去后,在茶馆听了会儿书,说了会儿闲话,才离开茶馆。
正要坐马车回府时,有一个年轻妇人忽然跑来撒起泼来。
那妇人衣着齐整,眉目清秀,但却像个三岁小儿一样,拉着殷云舒的车夫阿六不放手,“你赔我蜻蜓,你赔我的。不赔不让你走。”
殷云舒往地上看去,阿六的脚正踩着一个竹管做的竹蜻蜓,已经踩坏了。
阿六窘着脸,“你自己丢过来的,为什么叫我赔?你吓着我了,我还没有找你算帐呢。一文钱的玩意儿,也好意思叫人赔,嗤——”
阿六翻了个白眼,拉过马缰绳,打算赶车离开。
谁知那年轻妇人身子一歪,坐在地上,双手拍地大哭起来,“我要蜻蜓,你赔我的,你赔,你赔我蜻蜓。呜呜——”妇人仰头大哭起来。
这一哭,马上引得好些人走来围观,有笑话妇人的,也有怪着阿六的。
眼看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阿六咬了咬牙,从衣兜里摸出两个铜板丢在妇人的面前,撇了撇唇,“行了行了,赔你就是了,你那个坏了,你再去买个新的吧。”
妇人却哼哼着挥袖子一扫,将两文钱扫到一旁,继续哭着,“我不要你的钱,我要蜻蜓嘛,那是笙哥哥给我做的,你赔我,你赔我蜻蜓。”
阿六烦了起来,“你这人怎么不讲理了,啊,你拿着钱,再叫你的笙哥哥做一个不就是了?这种竹蜻蜓,也就一文钱一个,你拿钱买两个去。”
妇人却似没有听见阿六的话似的,依旧哭闹着,不依不饶。
卢明轩看不过去了,皱着眉头,“这哪来的疯子女人?打扮得齐齐整整的,怎么会是个疯子?一两文钱的东西,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殷云舒眯了下眼,“听口音,是阴山县来的,我去看看。”
京城中的人,从阴山县来的,只有殷氏一族或是殷氏的近亲,这女人看着有些面熟,难不成,是殷氏的什么人?
她走到妇人的近前,蹲下身来,笑微微说道,“大姐姐,这种竹蜻蜓,我也会做的,你不要钱的话,我重新做个给你怎么样?”
年轻妇人一听,马上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却坐在地上不动。
殷云舒捏捏她的裙子,“你看你,穿的可是新的锦裙呢,还绣着兰花,好好看啊,你却这么坐在地上,就不怕裙子弄脏了,洗不掉么?洗不干净,就得丢掉了,多可惜呀。”
年轻妇人马上低头去看裙子,发现裙子摆上沾了点泥土,马上从地上爬起来,用力拍着裙子,口里说道,“呀呀,这还是笙哥哥买的新裙子呢,可不能弄脏了,笙哥哥说,我穿这身裙子最好看。”
殷云舒从地上捡起那两个铜钱,又从荷包里摸出几个铜板,一并塞到年轻妇人手里,说道,“拿着吧,你先回家去,我一会儿去找你,帮你做个新的竹蜻蜓。”
年轻妇人接过铜钱,塞进了自己的兜里,“那你一定要来啊。”
“会的会的,不过,你要在家等着,你跑出来的话,我去了你家找不到你,我就会走的。”
“好好,我在家等着,我不走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朝殷云舒挥了挥手,笑嘻嘻转身离去了。
阿六这才松了口气,朝殷云舒竖了竖大拇指,“还是姑娘厉害。”
围观的人群见没啥热闹看了,三三两两地退去了。
殷云舒盯着年轻妇人离去的身影,对卢明轩说道,“五表哥,有没有兴趣,跟我去解一个谜团?”
卢明轩最近最大的事情,便是哄好殷云舒,因为他得求着殷云舒侍女的神秘师父教他功夫。
最近,也不知是过年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事,那个神秘师父有好几天没有出现了,问贺兰,贺兰只说她在忙着一件重要的事情,等忙好了会来教他功夫。
他生怕那神秘的师父不教他了,所以,可劲地哄着殷云舒,将殷云舒哄好了,殷云舒才会命贺兰请出那个神秘的师父来。
现在殷云舒问他,他马上回道,“有有有,兴趣一大把呢,去哪儿?说吧,舍命陪君子。”
殷云舒好笑,“我不要你舍命,你陪着我走一番就好。”她带着卢明轩,主要是想教教他,如何探知这京城的各种秘密。
卢明轩年轻聪明,只要稍稍加引调|教,将来定是有番大作为。
“好说好说,舒儿说吧,咱们去哪儿?”卢明轩两眼晶晶亮,饶有兴趣地问道。
殷云舒望着年轻妇人离开的方向,朝他点了点头,“去看看那个妇人住哪儿。”
卢明轩一愣,“你还真的上门给人家做竹蜻蜓啊,你不是赔了她十来文了吗?”
“不是竹蜻蜓的事,我单纯的对她感到好奇而已。”殷云舒命阿六看好马车,她朝卢明轩招招手,“走,跟去看看。”
卢明轩刚才已经答应陪着殷云舒了,只好点头,“那好吧。”
那年轻妇人在大街上东走走西看看,走到一条小巷的巷口,蹦蹦跳跳地跑进去了。
殷云舒和卢明轩两人,一起跟了进去。
妇人在一座普通的宅子门口停了下来,从脖子下取了钥匙开了门,走进宅子里去了。
随后,门砰的一声关了。
卢明轩走到那宅子门前,透过门缝往里看,眨眨眼,小声问着殷云舒,“舒儿,你说的秘密,就是这个疯女人?她能有什么秘密?很普通的一户人家嘛。”
小小的二进门的宅子,京城遍地都是。
殷云舒也往门缝里看了一眼,眨了眨眼,问着卢明轩,“五表哥,你说,一个疯癫的年轻妇人,穿着一身贡品缎子做的裙子,身上飘着上好的参药香气,说着阴山县口音的话,这是个什么身份的人?”
卢明轩一怔,咝了一声,说道,“据我所知,说着阴山县口音的人,全跟殷氏有关,却又穿着贡品锦缎做的裙子,一定跟皇亲有关。而殷氏皇亲,不就是那殷家大房那一家嘛,身上飘着上好的参药香气,更加证明了,这妇人跟殷家大房有关,上好的参药,可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可殷家大房有什么人,住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宅子里?”
殷云舒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她的记忆中,殷家大房没有这样的人,可是,又似乎在哪儿见过这个妇人。
妇人是谁?
正疑惑时,殷云舒的好耳力,听到巷子口有人走来了。
“有人来了,先藏起来再说。”殷云舒伸手一拽卢明轩的袖子,拉着他闪身藏到一株大树后。
动作之快,惊得卢明轩睁大双眼,“表……表妹……”
“嘘——,闭嘴——”
卢明轩闭嘴了,但心里却在嘀咕着,话说舒表妹的动作怎么这么快,简直是高手嘛!等等,哪儿有人?他怎么没有听到脚步声?
过了好一会儿,果真有一个眉目俊朗,三十岁左右的清瘦男子,从拐角处走了过来,男子穿一身青色长袍,眉尖紧皱,浮着忧色,走到小宅的门口停下了,他伸手敲了敲门,“阿芩,是我呢,我买了你喜欢吃的桂花米糕。”
门很快打开了,刚才那个疯傻年轻妇人笑着将年轻男子拉进了宅子里,“阿笙哥,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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