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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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朔夜常备两个手机，一个是私人号码，另一个是警务总务第一处配发的手机。</p>

警务处发配的这一批号码，归属地都直接默认显示为警务官方，并且系统会进行变声干扰处理，以免意外情况发生——以前曾有警方和歹徒交涉时被录音分析出身份，以至于警员全家灭门惨案的事情。这种变声处理除了改变人的音调、音色以外，还会处理声音大小间隔，用以让人难以判断对方的真实用语习惯。</p>

“喂？”另一边，林水程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像是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他像是没听清这句话，低声说了句：“稍等。”</p>

董朔夜点击了免提模式，将音量调到最大，随后听见林水程走动的声音，似乎是从一个幽静的地方离开，而后来到了相对嘈杂的外边，隐约还能听见人声。</p>

“许老师还要麻烦你们继续照顾了，他睡着了我也不打扰了，谢谢。”</p>

“会的会的，同学慢走。”</p>

林水程走出许空的病房，来到空旷的大厅中，随后才再次问道：“您说什么？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听清。”</p>

与此同时，他快步走向长廊尽头的吸烟室——吸烟室外有星大附属医院在每一层固定的公用电话，一般情况下是用于医院消防通道，保证火灾或者其他灾情发生时的联络情况。</p>

他其实第一句就听清了对方在说什么，并且几乎是第一时间判断出了，这是经过变声器处理过后的声音。</p>

在走出来的过程中，林水程已经将通话页面缓置于后台运行，飞快地按着短信页面往下翻。</p>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这样做。</p>

——这个号码你记得存一下，我的名字在名片上。</p>

一个半月前的短信纪录，那天他在酒店一楼开房间打算休息一下，遇见了董朔夜。</p>

那名片早就被他丢了，但是这条短信纪录还没删除。</p>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是警务处总务一处的副科长。</p>

林水程说：“……楚时寒？这个名字有印象，应该和我一个导师。”</p>

与此同时，他伸手在公共电话的显示屏上摁下数字，照着董朔夜的电话号码拨出去。</p>

手机里，对面继续传来询问的声音：“是吗？你们平时关系如何？”</p>

“没见过，他好像和我不同级，我本科都是下课了才有时间去实验室，没什么印象吧，但是杨老师经常提起他。”林水程平静地问，“他出什么事了吗？”</p>

这个反应没什么不对，董朔夜说：“没有，只是例行询问，谢谢你的配合。”</p>

电话挂断了，与此同时，林水程也切断了公共电话的拨打。</p>

对面一直没有人接听，但是也没有显示占线状态。</p>

手机这一边接通状态下，也没有听见明显的铃声或者震动声，但不排除对方有两台通讯设备，正好另一台静音的可能。</p>

打来这个电话的人是谁？</p>

林水程放下电话，指尖沁出了微微的冷汗。</p>

短短几分钟发生的事情如同一场梦，他直到电话挂断，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p>

突然闯入他生活的那个三个字如同一块巨石，直接砸碎了他两年来的平静。他的手指几乎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电光石火间，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p>

他快步走进吸烟室，不由分说地拽出一个男生，低声快速说道：“麻烦用这个公共电话打这个号码过去，直到对方接通，接通后说自己打错了，谢谢你，我给你转五千块，帮我个忙。不要说出去。”</p>

那男生有些奇怪，突然被拽出来时正想发火，但是一看见林水程的脸，说话语气也不知不觉放松了：“慢点慢点，你要我干什么来着？”</p>

林水程冲他笑了笑：“帮个忙，刚不小心打了前女友的电话，怕她想到是我，您帮我圆一圆可以吗。怎么说我教你。”</p>

这个请求合情合理，那男生一下子就笑了：“哥们长这么好看也能翻车啊？行，钱不用了，我帮你打过去就是了。”</p>

另一边。</p>

董朔夜刚刚挂断电话，对傅落银说：“嫂子这边看来没问题，他是听说过你哥的，也确实在一个实验室，不过他名字没写上去还是有点巧合，我建议再往深里查一下。这份档案不能说有问题，但也不能说完全没问题，还是谨慎为上。”</p>

傅落银点了点头：“我知道，档案的事我去查，这段时间你先休息一下吧。另外你手机刚刚亮了一会儿，好像有电话打进来找你。”</p>

他说的是董朔夜放在沙发边充电的另一个私人手机。</p>

董朔夜怔了一下——他这个私人号码很少给别人，也几乎没有流传出去的可能性，但是现在未接来电那里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p>

他仔细看了看，接着微微一震。</p>

他手机里配备的追踪系统可以直接显示电话来源，精确到地标，现在这个未接电话显示来源为：星大附属医院。</p>

他清楚记得林水程刚刚在接电话时和护士的对话——林水程应该是在医院看望老师。</p>

这个时间点太不凑巧，很难不想到一起去。</p>

他记得他给林水程留过电话号码。</p>

会是林水程吗？</p>

如果对面是林水程，那么他的敏锐度也超出董朔夜想象：总务处一通电话打过来，他几乎就在同时拨通了他的号码。</p>

林水程想确认什么？</p>

确认打来这个调查电话的人是谁吗？</p>

这种不寻常的举措至少证明了，林水程压根儿没有电话里那样冷静！</p>

他失措到画蛇添足地打了个电话，来确认电话另一头是否是他认识的人。</p>

林水程对总务处这通调查电话反应非常大，为什么？</p>

另一边，傅落银看他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p>

董朔夜低声说：“没事，这个电话号码我不认识。不过这真是……意外之喜。”</p>

如果他没猜错，对方不会再次打过来，而他打回去，也不会有人接。</p>

他眼中隐隐有些兴奋——那是捕猎者找到猎物的眼神，如同他每次都能嗅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动向。</p>

然而不到十秒，他的手机再次亮了起来，仍然是刚刚那个号码。</p>

董朔夜犹豫了一下，点击了接听。</p>

对面大刺刺的声音传了过来：“喂？喂喂？”</p>

那粗粝嘶哑的声音明显不是林水程的，董朔夜又愣了愣，随后说：“你好，找谁？”</p>

“我也不知道找谁啊，我在这边捡到一个书包，里边有张纸片儿写的你这个电话，你看看是不是你包丢了？你学生还是老师啊，住哪里我给你送过来？”男生说，“还是你男朋友的书包？我瞅着这张纸质量还不错。”</p>

董朔夜莫名其妙：“什么？”</p>

对方耐心又重复了一遍，随后说：“到底还要不要这个包了啊，我看了下里边好像有资料，公式什么的。”</p>

董朔夜：“……”</p>

他问：“包里还有什么东西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