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纸好墨（腊月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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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尚腊月初九出门, 腊月二十才回来。</p>

站在垂花门里看着谢尚大步进门，红枣不觉舒了一口气，心说可算是平安家来了。</p>

过去十天下了两场大雪不说，昨夜又是一夜北风, 现在的天空也是乌云密布，眼瞅着还要下雪。</p>

谢尚进门瞅见红枣立径直走了过来。谢尚辈分低，出门一趟家来就只红枣一个人迎他。</p>

“大爷！”红枣给谢尚道福。</p>

谢尚也拱手还礼：“大奶奶！”</p>

相互见过礼后两人都不再说话。谢尚继续往五福院正院走, 红枣则后面跟上。</p>

谢尚进屋给老太爷和云氏问过安，奉上他爷谢知道和他自己给老太爷孝敬的两只箱子，然后又说了一回赤水县的见闻——都是谢尚和老太爷说，红枣和云氏背景板一般的听着。</p>

在五福院用过午饭后方才回明霞院。</p>

云氏素有午休的习惯，即便冬天也不例外。故而红枣和谢尚进院后也不用去上房, 一起回到自己的西院。</p>

进院看到影壁后人高的红梅树盆栽，谢尚抬手便摘了一小枝，只三朵红梅簪到红枣发间，然后吟道：“美人爱簪花，簪梅兴更赊。螺髻梳春色，香影鬓边斜。”</p>

红枣对此哭笑不得，心说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谢尚。</p>

进屋净手洗面，然后又换了家常衣裳，红枣想着谢尚中午喝了酒便兑了碗柚子茶递给谢尚。</p>

谢尚见状忍不住吐槽道：“可算是不要再喝姜糖蜜枣茶了！”</p>

红枣瞪谢尚心说狗咬吕洞宾, 不识好人心。</p>

谢尚瞧见立夸张诉苦道：“红枣, 你都不知道你做的那个蜜枣茶到底有多辣！”</p>

“我长这么大就没喝过这么辣的姜茶。不过红枣, 我记住你的话，不管多辣，我每日午晚必喝一碗祛寒。”</p>

“红枣，”谢尚讨好笑道：“你看我出去这些天，可有受寒？”</p>

谢尚邀功求表扬的眼神太过直白，红枣摒不过，只得道：“大爷这一路真是辛苦了！”</p>

“嗯，”谢尚点头感慨道：“是啊！昨儿我家来的时候，路边的雪还有半尺厚，很多路段结了冰，很不好走！”</p>

有些话谢尚不好告诉老太爷和云氏，以免他们担心。但对着媳妇，谢尚却是和盘托出——谢尚喜欢看红枣为他担忧的样子，这让他觉得温暖！</p>

谢尚原本就是个爱撒娇的男孩子！</p>

这世果然不似前世有有关部门组织给官道扫雪。想着路上一步三滑的冰冻，红枣关心问道：“大爷，你路上辛苦，现要不要歇一觉？”</p>

“不用，”谢尚摆手道：“现日头短，白天睡了，夜里容易走困。只晚上早些睡就行，现咱们好好说一会子话！”</p>

“对了，”谢尚告诉红枣道：“我这一路走来，发现不少庄子都似咱们一样开了铺子，甚至有些村子的村口也开了铺子。”</p>

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他爹、他爷的庄子。</p>

红枣闻言一愣，诧异道：“路边开这许多铺子？这生意都怎么样呢？”</p>

谢尚笑道：“有好有差！”</p>

“据我看，这生意好的铺子门外的雪都扫过，路上没有积雪冰冻，马车经过明显好走，而这生意不好的铺子，”</p>

谢尚摇头：“开了，也就是路边多了间房屋而已！”</p>

红枣认同道：“俗话说勤能补拙。似这么冷的天，还能想着扫门外雪的人，一准都是勤快人。”</p>

“这勤快人比懒人，别管干啥，都干得出色。这开铺生意好，也是该的！”</p>

两人正叙着家常，显容等小厮送上三个箱子。</p>

谢尚看着箱子上的签子告诉红枣道：“这头一只箱子里的装的都是爷爷和太太给你的东西。爷爷给了你二十张银鼠皮，太太则给了两匹绸缎和两匹布。”</p>

“这一只箱子是几个叔叔与我的笔墨纸砚，我用不上，你留着自用或者送人都好！”</p>

“这箱子里是我给你的一套头面和些家常的吃用，你拿出来瞧瞧！”</p>

红枣依言打开谢尚给的箱子，看到里面除了头面匣子还有她去岁吃过说好的赤水县当地特产——柿饼和麻虾酱。</p>

“大爷，”抱着麻虾酱的坛子，红枣忍不住笑道：“俗话说‘出门饺子接风面’，晚饭咱们就吃麻虾酱拌面吧！”</p>

谢尚没有提醒红枣午饭已经吃过一回面了，只点头应道：“好！”</p>

麻虾酱由一种芝麻粒大的麻虾熬制而成，味道鲜美独特，谢尚也特别爱吃。</p>

麻虾酱得等晚饭，柿饼却是现在就能吃。</p>

红枣递一个柿饼给谢尚，然后自己也拿起一个来咬，结果没想到才刚咬了一口，红枣就感受到自己两颗摇晃多日的上门牙的脱落，不觉哎哟一声叫了出来。</p>

看到红枣离嘴的柿饼突然多出两颗小乳牙，谢尚忍俊不禁笑出了声。</p>

“红枣，”谢尚好笑道：“你又换牙了！”</p>

红枣捂着自己的嘴欲哭无泪——要过一个“无齿”的新年了。</p>

亏她努力保留了这么久，却还是功亏一篑。</p>

漱好口，红枣气得连柿饼也不想吃了。谢尚却把红枣拉到架子床前，说道：“红枣，这上门牙是由上往下长的……”</p>

红枣：又来了！</p>

打听得云氏午睡起身，谢尚又把插着他爹娘名签的四只箱子送到上房。</p>

“娘，”谢尚告诉云氏道：“这两只箱子是爷爷和太太给您和爹的，这两只，是儿子孝敬爹娘的！”</p>

云氏闻言喜不自胜，立便开了儿子孝敬她的箱子。</p>

看到给云氏的箱子里也是头面匣子、柿饼、麻虾酱等物，红枣颇觉好笑，心说谢尚对她和云氏倒是一碗水端平，不厚彼薄此。</p>

腊月二十四这天谢尚占出腊月二十九有大雪，而二十六是个好天，便和红枣商量今年腊月二十六去桂庄给送年礼。</p>

鉴于谢尚先前发布的天气预报都挺准确，而年礼早些送还能让她爹娘早做分派，红枣便就应了，当即打发陆虎去桂庄告诉她爹娘一声。</p>

腊月二十五，红枣提前一天收拾明儿回娘家的礼物。</p>

与冬节一样，云氏与了红枣不少东西，而红枣想着谢尚这回与她的麻虾酱、柿饼、纸墨不少，便又额外多加了这几样。</p>

腊月二十六果然是个好天气。一早红枣和谢尚坐车来到桂庄。</p>

李满囤和往常一样接了出来。甫一见面，李满囤瞧见红枣笑咧的嘴便大声嚷嚷道：“红枣，你换牙了？”</p>

红枣脸上的笑凝住了……</p>

谢尚瞧得有趣，一脸笑意地跟李满囤见礼：“岳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