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挑拣（五月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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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满囤笑道：“和上回中举人一样，裹粽子蒸糕，然后再添一对金银錁子荷包送去，我觉得我这边就差不离了！”</p>

听到李满囤提到“我这边”，李高地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长子这是在提醒他分家呢！</p>

于氏看看李高地插口道：“满囤啊，这俗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爹的意思是这回你亲家中了进士，是咱们城少有的大喜事。所以便想着你兄弟三个一起拿钱合力办份大礼——这不比你们兄弟单个的送礼都更体面？”</p>

李满囤摇头道：“娘，爹的主意虽好，但于我却不合适。”</p>

“我和满仓、满园不同，我是红枣的爹，我若是连给她婆家送礼都要和人凑份子，可是让红枣在婆家没脸？”</p>

“所以，爹、娘，你们就让满仓和满园合力办吧，我还是照先前那样单办！”</p>

“这样即便我的礼不够体面，但到底是我的一份心意。”</p>

“何况我亲家人好，他知我不及他家富贵，从不挑拣我！”</p>

被李满囤一口回绝，于氏气得肺疼，李高地则长叹一声道：“罢了，满囤。你就照你的法子办吧！”</p>

“你弟弟这儿，我再想想！”</p>

打发走李满囤，李高地又吸了一会儿旱烟，方才道：“这给谢家的贺仪，满仓这边我拿一对金錁子。至于满园，就让他和族长他们几家人一起凑份子好了！”</p>

听说要从自己的私房里出一对金錁子，于氏极不乐意——她才有几个金錁子啊？这一下就要去了两个。</p>

而老头子花了钱，必不会再答应给她买足金头面的事了！</p>

但于氏知道李高地爱面子，必是不能答应让满仓这房人跟人凑份子，只得委屈应了。</p>

一向都把李高地于氏的私房当成自己钱包的郭氏听说又要出两个金錁子的礼也是心疼得无以复加——这一刻她挺想和三房一样跟族人凑分子的。</p>

这钱于谢家只是九牛一毛，郭氏暗想：但于她家却是笔极大开销，都够她两个儿子城里念一年书了！</p>

李满仓见状也是无声叹气——谢家根本看不起他们这房人，如果可以，他真不想拿自己的热脸却贴对方的冷屁股。</p>

但谢家对他爹不差，他爹回礼是应当的，他作为儿子能怎么办？只能继续尴尬着了。</p>

从合水县回来的郝升捎来了云氏二哥云意也中了的好消息和云家贺谢子安高中的贺礼。</p>

听说云意的名次比谢子安还高了有四十名，云氏心里自是高兴。赶紧地又打点一份给她娘家的贺礼让郝升再给送去。</p>

因为心情好，加上满意红枣的表现，云氏这回给李满囤的端午节礼颇为丰厚，以致红枣看到礼单都唬了一跳，跟云氏推辞道：“娘，这节礼太丰了。我爹娘一准不能收！”</p>

云氏笑道：“去岁咱们两家都还不是亲戚，也差不多是这些东西。今年不过多添了些肉鱼糕糖，再还有两匹夏布和两匹绸缎罢了，怎么就不能收了？”</p>

红枣说不服云氏，便只能带了这些礼回娘家。</p>

看到红枣谢尚来家，李满囤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恭喜了谢尚，然后便问出了自己琢磨已久的问题。</p>

“尚儿，你爹这个进士是几品官啊？”</p>

谢尚……</p>

谢尚琢磨了好一刻方才道：“如果能出仕，就是七品或者从七品！”</p>

“七品？”李满囤闻言颇为诧异，心说先谢大老爷，不过是个举人，做个县官便是七品，怎么谢老爷中了这么难得的进士，也只才做个七品？</p>

至于从七品，李满囤不懂，便就当成七品看待了。</p>

看出李满囤的惊讶，谢尚解释道：“岳父，您有所不知这进士授官和我们一般想的不同。除了一甲的状元是从六品外，其他都是七品、从七品、八品的官位和无品的庶吉士。”</p>

“无品？”李满囤完全惊呆了：“不入流？”</p>

谢尚摇头道：“岳父，话不能这么说。”</p>

谢尚详细地给李满囤讲了一回朝廷给进士授官的套路，让李满囤大开眼界。</p>

“尚儿，”李满囤消化良久，方才总结道：“照你这么说，这朝廷给进士授官，反倒是名次最后的官最大，是七品知县，中等的是从七品内阁中书和正八品的学正、学录，而上等的则是无职无品无俸禄的翰林院庶吉士——这要不是你说，真叫我难以想象！”</p>

谢尚笑道：“岳父，不瞒您说我头回听我太爷爷讲时也是奇怪了许久。”</p>

李满囤想想又问：“尚哥儿，这个翰林院里的人平常都做些什么？”</p>

谢尚想了想，挑了翰林院一个最容易为人理解的职责讲道：“岳父，翰林院在京城，职责很多，跟咱们最相关的一样职责就是在各省的乡试、京城的会试、殿试中充任各级考官，主持科考。”</p>

闻言李满囤肃然起敬，心说怪不得这翰林院了不起，里面没品的庶吉士都让进士们争抢着去做，原来这决定天下文人功名的考卷都是他们给出的啊！</p>

真是太厉害了！</p>

送走女儿女婿，王氏方告诉李满囤道：“老爷，今儿亲家母又送咱们这许多东西。不过刚我听红枣说了，她婆婆生产就在月底，咱们得乘早把这洗三礼提前给预备好了，别到时抓瞎！”</p>

自从听红枣人前管谢尚叫大爷后，王氏便就当面背后改口称呼李满囤老爷了，这让李满囤非常受用。</p>

“家里的，”想想，李满园又改口道：“太太，等过了明天大节，我便和你进城把这礼给备了！”</p>

“亲家母客气，咱们可不能客气当福气，该有的礼数都不能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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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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