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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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p>

被何清清记挂的阿夏踢开了一扇房门，腐朽的木门直接碎裂成了几块，扬起一片尘埃。</p>

她捂了捂鼻子，迈步进去，看见了一具尸体……不，准确来说是白骨，身上的衣服腐朽而破烂，保持抱着膝盖的动作蜷缩在床头。</p>

末世里很多房子里都有尸体，就像野外的野兽一样，死在哪里，就在哪里等待腐烂，运气好就此安静下来，不被打扰，运气不好遇到一些饥肠辘辘的野兽，被拆得支离破碎。</p>

以前灾难刚发生时，经常看到腐烂的尸体，有横尸在屋子里的，有趴在床上的，也有直接躺在街道的，随处都能见到。</p>

随着时间过去，渐渐的都消失了，有些运气好留下的，也只剩白骨。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十三年过去，已经无法探究它当初是怎么死的，是饿死，还是病死，又或者看不到希望选择安静离开。</p>

她也无意去了解，打开柜子从里面翻找片刻，衣服大多都被虫啃了，破破烂烂，又在厨房里寻找一番，好在有个磨刀石，被她塞进帆布包里，然后退出去，走向下一个房屋。</p>

想了想，她又折返回来，把床上的床单掀起，朽烂的床单已经吃不住多少力，但一架白骨还不至于兜不住，只是那颗脑袋被这样一动就掉落下来，和散掉的骨头一起被阿夏打包拎出去。</p>

来到外面，她刚刚来的路上有个坑，现在直接放进去，然后用土埋起来。</p>

末世里的入殓师。</p>

阿夏低头看看这个小坑，她埋葬了一个人。</p>

也许末世里已经不讲究埋葬这回事，像虫鸟野兽，死在哪就腐烂在哪，但是，她觉得还是埋下去好一点，尽管她是一个陌生人。</p>

这大概是只属于人的执念，除了人之外，没有什么东西会想着埋葬。</p>

把坑填好，她长出了口气，没有为什么，只是想了，所以她就做了。</p>

运气很好，路上有这么一个镇子，安静无比。镇子上前两年应该还有人生活过，只是近两年才沉寂下来，最后的人也死了，她找到了几件可以穿的衣服，在房间里直接换下来，给自己穿上新衣。</p>

对着镜子照了照，很不错——指大小合适，深色的风格也不显眼，而且耐脏。</p>

这是一次孤独的旅行，没有人再一次次挡在她身前，她也不再需要。</p>

阿夏在镇子里转了一圈，找出来六具白骨——只是相对完整的，还有一些零散的骨头也都被收起来，然后一起埋进大坑里。</p>

“当初那一路陆安死了多少次？我记不清了，星期六，你保护的人已经变得强大。”</p>

阿夏眼神平静地站上镇子里最高的天台，风吹动她的衣角猎猎作响，眼前是广袤的平原，一望无际。</p>

从背后望去，她的背影显得寂寥而孤独。</p>

这一路她遇到过野兽，短短几分钟就能把野山羊啃食殆尽的黑色蚂蚁，见到过河里庞大的黑影，也看见了荒无一人的城市，空荡荡的，一座座高楼如墓碑般耸立。</p>

那里面确实有很多尸骨。</p>

以及一个个无家可归的幽魂。</p>

所谓的聚集点不存在，最多是如他们当初那样，几个人扎堆，因为没有新生的孩子，整个世界都在死去。</p>

在灾难刚开始的那几年应该是有大型聚集点的，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幸存的人已经支撑不起聚集了。</p>

能生孩子的大多去了空间站，留在地面的，即使怀孕也多数是死胎，畸变是很少数，小锦鲤算是个意外。</p>

——如果当初没有空间站，人类也许能强行再续一些年头，但没有如果，最终他们都是被抛弃的。</p>

现在末世的第十三年，短短十三年，地面被放弃的人们已经到了尾声，这一路，漫长且荒凉。</p>

这是人为的，如陆安所说，地面如此加速死去的原因，是刻意为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