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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廖夫人一到京都就直接去了县主府,脸色十分难看,初到京都城时廖夫人就听到了关于廖飘滢的闲言碎语,句句难听不堪入耳。
“飘滢……。”廖夫人瞧着廖飘滢单薄纤细的身姿,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短短几日不见,廖飘滢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远不如十几日前的灵动。
廖夫人心疼至极,上前搂住了廖飘滢。
廖飘滢本就憋里一肚子委屈,现在看见了廖夫人,眼泪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母亲!”
廖夫人拍了拍廖飘滢的后背,深吸口气,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你放心,这件事廖家绝不会就此罢了,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我的女儿竟被人如此作贱,岂有此理!”
廖夫人初听这些流言蜚语时,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即去找明肃太后理论,现如今看见被折腾得没了样的廖飘滢,这股怒火更加遮掩不住。
“走,跟母亲一起回家。”廖夫人扶着廖飘滢就要离开,廖飘滢摇头,“女儿现在回去只会连累廖家,只能真相大白之后,女儿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府。”
廖飘滢不傻,这会回廖家肯定会惹明肃太后不悦。
廖夫人却是忍无可忍,好好的一个女儿被人这样作践,这口怒气不得不发。
恰好这时,门外进来一名嬷嬷,“廖夫人,飘滢县主,太后娘娘听闻廖夫人回京,想请二位即刻进宫一趟。”
廖夫人冷冷一哼,她还要去找明肃太后要个说法呢,这人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也好,许久不见太后娘娘一直惦记着,也不知她老人家身子好不好。”
廖夫人稍稍整理了下仪容,便带着廖飘滢一路跟着嬷嬷进了宫。
慈和宫一如既往的恢弘大气,庄严肃穆,院子里的宫女嬷嬷个个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屋子里摆放精致,件件都是价值不菲的物件。
一走近屋子就能闻见一股檀香气味弥漫,淡淡的十分好闻,有令人静心养神的功效。
廖夫人站在殿门外闻了许久的檀香气味也不见得心情舒畅,更多的依旧是气愤,胸口上下不停的起伏。
良久,廖夫人被请进门,明肃太后就坐在上首,手心里还攥着一串佛珠,面上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一袭明黄色凤裙华贵端庄,令人忍不住敬仰。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飘滢参见太后娘娘。”
明肃太后隔空抬手,目光注视着廖夫人一会,“不必多礼,都起来吧,坐吧。”
明肃太后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廖夫人见状低声道,“臣妾不敢放肆,不知太后娘娘唤臣妾来有何要事?”
这语气显然是责怪明肃太后了,有些不满。
明肃太后挑眉,“听说你回来了,几年不见忍不住瞧瞧,怎么,还跟哀家赌气了?”
廖夫人忙摇头道不敢,可浑身上下散发的怒气是骗不了人的,明肃太后又道,“找你来就是为了飘滢的事,坐下吧。”
廖夫人只好坐在一旁,廖飘滢低着头站在了廖夫人身后,一副娴静端庄的模样,就属她浑身的这一股姿态,做个九王妃绰绰有余。
“娘娘,飘滢是臣妾一直捧在心尖子上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受了这么大委屈,臣妾心里宛如刀割。”
廖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不敢对九王爷横加指责地抱怨,又道,“娘娘,臣妾所求不多,还请娘娘做主给飘滢一个身份,飘滢如今处境尴尬,一个人独自住在县主府受尽嘲笑,臣妾真不敢想象若哪一日传来不好的消息,叫臣妾怎么活……”
廖夫人说着忍不住哭诉,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肚子委屈和气愤,就是在提醒明肃太后,倘若廖飘滢出了什么事,廖家绝不会罢休。
“说什么丧气话呢,飘滢是哀家看着长大的,怎么会不心疼她呢。”明肃太后蹙眉叹息,“这几日哀家一直在劝曦儿,若是可以,哀家恨不得立即八抬大轿把飘滢送进九王府,哎……”
听这话廖夫人的情绪才好转了些,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半信半疑的看着明肃太后。
“飘滢,哀家之前的劝过你,再等两个月,若有了好消息,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进门的正妻可比扶正的侧妃风光百倍,女人一辈子只穿一次嫁衣,是红是粉全看你自己的选择。”
明肃太后苦口婆心的看着廖夫人,“曦儿和飘滢十几年的情分不是说散就散的,再说这次的事曦儿私底下一直在查,怎么会无故传出那些流言蜚语,若不查出幕后之人,即便飘滢进府也是不光彩。”
一番话说的廖夫人怒气消散了一大半,整个人也冷静下来,扭头看了眼廖飘滢。
廖飘滢点头,“曦哥哥之前和飘滢解释过了,许是不想看着飘滢和曦哥哥好,才故意有人捣乱,太后娘娘的一番好意飘滢明白。”
听这话,廖夫人的怒气又消散了不少,几乎所剩不多了。
“那如今飘滢就这么继续住在县主府,同样会惹来外人猜忌,不知道的还以为飘滢是被嫌弃的,娘娘,刚才是臣妾无状,一时气愤才会口不择言,只是飘滢长这么大从未受过这等委屈。”
廖夫人自认为廖飘滢就是做九王妃也绰绰有余,又何必拖延,非要等廖飘滢怀胎才能做正妃,说来说去还是明肃太后对廖家分心了。
明肃太后叹息,“飘滢如此优秀又怎么会招人嫌弃呢,罢了,既然说到这里,哀家也不瞒着了,冥悟大师曾给曦儿占卜过一掛,曦儿十九岁之前不宜娶妻。”
廖飘滢蹙眉,之前从未听赵曦提起过。
“还有此事?”廖夫人惊讶,冥悟大师曾是国师,是个得道高人,经冥悟大师指点过的全都一一应验,从未出现过半点纰漏,只是十几年前忽然消失了。
明肃太后点点头,“曦儿这孩子向来不喜言说,有些话宁可憋着也不解释,哀家还以为飘滢知道,所以才没提,昨儿个恰好他身子不适,多问了几句才知道,真是气死哀家了,差点就酿成了这么大误会。”
廖夫人此刻怒气全无,她相信明肃太后不会欺骗自己,毕竟九王爷还要得到廖家的支持,断然不会做这种自毁前途的事来。
廖飘滢也松了口气,“原来如此,曦哥哥的确从未提起过,是飘滢误会曦哥哥了。”
廖夫人点点头,拍了拍廖飘滢的手背,“九王爷待你一直与旁人不同,你可不能因为这个被人离间,和九王爷生疏了,小人作祟不必理会,只要你们二人齐心旁人无论怎么作祟也没用。”
一旁的明肃太后听了忍不住嘴角抽了下,佯装没听见廖夫人一口一个小人。
“这两日宫里的菊花开了不少,借着赏菊的名头在宫里举办一场赏花宴,哀家记得不错飘滢也该过生辰了,也算是替飘滢庆祝了,让众人都知道哀家对飘滢这个儿媳妇甚是满意。”
明肃太后的这一番话彻底打消了廖夫人的疑虑,借着赏花宴洗脱了廖飘滢不好的名声也算是一举两得。
“多谢娘娘。”廖夫人站起身道谢。
明肃太后摆摆手,“你与哀家之间谈什么谢不谢的,当年若不是你,哪有哀家今日。”
廖夫人这才破涕为笑,对明肃太后放松了警惕,“娘娘严重了,就是要了臣妾的命,只要娘娘无碍臣妾死也心甘情愿。”
如今廖夫人心里的那点疙瘩解开了,对明肃太后的那点不满也烟消云散。
明肃太后望着廖飘滢的目光别说多慈善了,让廖飘滢更加认定了,再多等一年也无妨,赵曦明年就十九岁了。
忽然明肃太后重重的叹息一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引起了廖夫人的注意。
“娘娘这是怎么了?”
陈嬷嬷忽然道,“不瞒廖夫人,娘娘这些日子一直很恼火,发作了好几个宫女。”
廖夫人更加疑惑不解,“这是为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明肃太后摆手,陈嬷嬷立刻退到了一旁不语,“哀家有一套十六颗南海夜明珠,曾是先帝送给哀家的,想当年哀家十六岁嫁给先帝,一直未得子,后听闻南海夜明珠可以给带来好运,哀家本想着将这十六颗全送给飘滢,可三年前飘滢离开京都后,余下四颗哀家叫人收留起来,如今飘滢回京,又快过生辰了,哀家才想起来还有四颗未赠,以往都是每年一颗直到十六岁笈笄,凑上十六颗也算有个好寓意。”
说着明肃太后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廖飘滢眼皮跳的厉害,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忙道,“太后娘娘不必着急,或许是宫女收在了某个地方一时没找到,慈和宫这么大,一时半会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廖飘滢每年生辰,明肃太后都会送一颗明珠,南海夜明珠价值不菲,最难得的是十二颗珠子上面有先帝亲手攥刻的梵文,世上独一无二,仅此十二粒。
有这十二粒夜明珠,不知让多少人羡慕不已,廖飘滢的风头更是无人能及,就算是公主也不曾有这份待遇。
明肃太后揉了揉眉头,惋惜道,“飘滢,不必安慰哀家了,昨儿找到了三颗,最后一颗被不懂事的宫女打碎只剩下半粒,这十六颗当初是被放在佛前日日供奉,缺一不可,如今残缺了便是不吉。”
说着明肃太后又看了眼陈嬷嬷,陈嬷嬷立即捧着一只锦盒递了上前。
“这是哀家一直随身携带的佛珠,虽比不得南海夜明珠珍贵,却是陪伴哀家十年如一日日日祷告诵经金丝楠木佛珠。”
明肃太后将锦盒中的佛珠捡起,递给了廖飘滢,“好孩子,拿着吧,这个是哀家的一份心意。”
闻言廖飘滢的眼皮跳的更厉害了,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太后娘娘……”
“既是娘娘的一份心意就收下吧。”廖夫人笑了笑。
廖飘滢张张嘴,只觉得手里的佛珠实在烫手,沉甸甸的。
“飘滢,明儿将那十二颗南海夜明珠还给哀家吧,既损失了一颗,哀家总觉得心里有愧,愧对先帝一番好意,于你也没什么好处,哀家会找大师重新供奉起来。”
明肃太后又出其不意地说了一番话,廖飘滢小脸苍白,果然猜到了不是这样简单的。
那十二颗南海夜明珠根本就不在廖飘滢手上,三年前被廖旭拿走了,私底下给了明丰帝。
廖夫人脸色微变,没想到明肃太后会突如其来的要起了南海夜明珠,后知后觉的背脊发凉。
“娘娘,这怕是不妥吧,飘滢,这串金丝楠木佛珠是娘娘一直随身携带,你未必能镇压得住这份福气,还不快还给娘娘。”
廖夫人反应极快,冲着廖飘滢使了个眼色,廖飘滢立即点点头,“太后娘娘,飘滢带着南海夜明珠已经习惯了,若是贸然换了,怕是不习惯,娘娘放心,飘滢一定会日也祈祷虔诚的赎罪,再找个大师供奉起来,娘娘将福气给了飘滢,如今却又独自承受这份愧歉,飘滢实在于心不忍。”
明肃太后看廖夫人和廖飘滢这幅姿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原本侥幸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明肃太后对廖飘滢一直宠爱有加,甚至比娘家侄女还要宠爱。
这十二颗南海夜明珠是明肃太后的心头宝,谁都没有给,全都给了廖飘滢,结果却是这样令人失望。
“实不相瞒,南海夜明珠是先帝留给太后娘娘的,娘娘心里惦记着先帝,时不时的会拿出来瞧瞧,前些日子曾梦见过先帝,加上宫女打碎了一颗,娘娘很是心疼,所以娘娘想好好保留着。”
陈嬷嬷忍不住开口了,也难怪赵曦对廖家处处提防。
廖飘滢小脸涨红,喃喃着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要她拿出南海夜明珠那是不可能的,她根本就拿不出来一颗。
“娘娘的心情臣妾能理解,只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娘娘实在不该再睹物思人了,留着难免伤神。”
廖夫人柔声劝着,才想起来南海夜明珠的事儿,想转移明肃太后的注意力。
“只要太后娘娘不嫌弃,日后飘滢会常常进宫陪绑左右,飘滢之前在福州得了一尊文殊菩萨的佛像,乃是白玉制成,经高人精雕细琢而成,画像自成一派,远远的瞧着就忍不住心生敬意,如今供奉在飘滢屋子里,飘滢每次看见菩萨的慈祥,总能想起太后娘娘,所以任由外人说什么,飘滢心静自然不会惧。”
廖飘滢轻笑着将话题扯远,不肯再往南海夜明珠上面提了。
明肃太后点到为止,本就是试探,现在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至于南海夜明珠就是再贵重也不及看清一个人的心最重要。
明肃太后心知肚明便没再提起,顺着话题聊了下去,俨然是将南海夜明珠地事抛之脑后了。
廖飘滢和廖夫人相视一眼,狠狠的松了口气,这一眼恰好被明肃太后捕捉,明肃太后低着头端起茶盏,面上却不显半分。
明肃太后笑着看着廖夫人,“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身小棉袄,果真不假,飘滢体贴又懂事,若哀家有个女儿,也不至于膝下寂寞了。”
廖夫人也跟着笑了笑,“娘娘,飘滢是您看着长大的,又何必见外呢,日后都是一家人,将来飘滢还有什么不懂之处,求娘娘多多包含。”
明肃太后笑的欢愉,但笑意却有些凉,“这是自然,哀家不疼她还能疼谁,都是廖家教的好,才让飘滢这般出色。”
“女儿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飘滢打心眼里只有九王爷,这次迫不及待的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又惦记着娘娘,这不整整比我提前了十日。”
廖夫人一脸无奈和宠溺的看着廖飘滢,不掩眼中的骄傲之色。
“母亲……”廖飘滢娇羞的低着头,小脸坨红。
明肃太后笑了笑,又问,“这些年廖家生意越做越大了,飘滢也是个能干的,将来的少不得还要打理家中庶务,哀家倒觉得屈才了。”
廖夫人脸色僵了下,然后又恢复了正常,低声道,“女子嫁了人就该以夫家为天,在家相夫教子不宜抛头露面,这些年任由她胡闹,也该够了。”
廖夫人并未提及廖家的产业,含含糊糊一概而过。
明肃太后了然,并未再多问什么,又聊了几句家常才放人离开了。
人一走明肃太后的脸色顿时阴沉,抄起桌子上的茶盏直接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砰的声碎成了数。
“您消消气,为这些不值得的人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陈嬷嬷立即上前安抚明肃太后,生怕明肃太后气出个好歹。
“曦儿说的不错,还以为其中有什么误会,没想到真叫他说准了,哀家怎么就瞎了眼相信这么一家子白眼狼!”
明肃太后气红了眼,她不明白究竟哪里对不起廖家,竟让廖家反水投向了明丰帝,若是旁人,明肃太后许不会这么生气,可偏偏是廖家,明肃太后三十几年的知己好友。
“去查查后宫中谁有南海夜明珠。”明肃太后一想到那么珍贵的东西落入旁人之手,心里就更堵了。
“是,老奴明白。”
……
廖飘滢和廖夫人坐上马车后,整个人都松懈了,廖飘滢更是惊的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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