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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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瑜收好了银票，伸出一只洁白细长的手指，装模做样的掐起来，“我……我是运气好，碰巧赶上了。”

陆斐不行，没好气白了眼元瑜，“胡扯！足足上万担的粮食运到京都城来，发了霉也卖不出去，而且那么巧就赶在那个时辰，若是朝廷送去的不是银子是粮食，你又该怎么办？”

京都城不缺粮食，很明显元瑜的理由不成立。

元瑜哼了哼，“那是你的想法，我不是一样卖出去了么，还替九王爷解决了大麻烦，给你送了个人情，九王爷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这倒是事实。

陆斐此刻对元瑜的好奇越来越浓了，眼前的少女就像是一块宝藏一样，需要不停地挖掘，又会出其不意地给陆斐带来惊喜。

“那你让我吩咐叶凛去徐州城，也是巧合？”

陆斐满脸不相信的看着元瑜。

元瑜翘起红唇，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可不是么，留着以防万一，万一出了什么事呢。”

陆斐嘴角抽了抽，只要是元瑜不想说的，陆斐怎么哄骗都套不出一个字来，陆斐有些气馁和无奈，要是陆斐手底下的犯人个个如元瑜这样刁钻古怪，陆斐绝对会崩溃。

陆斐只能眼睁睁看着元瑜离开，临走前，元瑜安慰道，“下次有好事，我一定带上你。”

一转眼，赵曦再徐州城呆了一个月了，徐州城的雨势终于停歇，露出久违的阳光。

城中的疫病也没有扩散的厉害，只是以防万一，城门依旧未开，留下了赵曦的心腹在守候，每出一个城的百姓必须要再三检验无碍，才可以离开。

赵曦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康恒，“康大人，京都再聚了。”

康恒提心吊胆了一个月，终于是把这祖宗给送走了，听赵曦这话，甚至都不想再去京都城了。

“微臣恭送九王爷。”

赵曦走的那日，城门口站在两排百姓护送，赵曦心急离开一路快马加鞭，路过临城亦是如此。

一时间赵曦名声大噪，颇得民心。

赶到京都城已是第五日的下午了，先是派人进宫给明肃太后和明丰帝报平安，明丰帝准备次日给赵曦办个庆功宴。

赵曦离京都城一个月也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本以为初八那日就可以赶回，谁知道拖了这么久。

赵曦满心期待的就是见到宋婧，迫不及待！

廊下站着一名少女，一袭浅绿长裙清丽无双，面容姣好，肤若凝脂，侧颜绝美娇艳动人，少女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正弯腰修剪廊下摆放的花枝，心不在焉的剪断一枝开放极好的花蕾，花蕾落地，掉出几片花瓣。

宋婧低着头有些懊恼，松了手中的剪刀，长长的叹息一声。

忽然一转头，顿时愣住了。

廊下的那头站着赵曦，神情疲惫，正笑意盈盈的盯着自己。

宋婧心跳加快，两颊微热，笑眯眯的看着赵曦，“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临时决定的。”赵曦缓缓朝着宋婧走去，牵起宋婧冰凉的指尖，微微蹙眉。

宋婧恍若做梦一样，揉了揉眼睛，上下仔细的打量着赵曦，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好像在做梦一样。”

赵曦将她拥入怀中，“对不起，是我食言了。”

宋婧鼻尖闻这熟悉的冷香气息夹杂着冷冽气息，能感受赵曦的心跳，摇了摇头，“你是大英雄，我怎么会怪你呢。”

“刚才见到岳母，这一个月该准备的又能给准备妥当，这个月初六就是好日子，别辜负了岳母一番心意才是。”

今日已经是初二了。

宋婧惊讶的抬头，“会不会太着急了？”

“已经准备好了，急什么，如若不然你早该住在九王府了，唤我一声夫君，初六是最近的好日子。”

两人独处，无人来打搅，赵曦忙了一个多月又马不停蹄的赶路，早已有些疲惫了。

脱了鞋袜斜靠在榻上眯着眼，一只手还搂着宋婧的腰，宋婧见他眉宇下青色，心疼极了，坐在一旁手里捧着书，静静地不打搅赵曦。

赵曦放松了警惕，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若不是画眉进来问话有了动静，只怕会直接睡到明儿早上。

“直接摆在内室吧。”宋婧吩咐，两人马上就要成婚了，宋婧也不计较那些。

“是。”

很快画眉在内室摆上了菜饭，比以往丰富了些，还有新炖好的人参乌鸡汤，一半清淡一半荤腥，赵曦素来不挑食给什么就吃什么。

本来是给赵曦补补的，赵曦却连哄着宋婧喝了两碗鸡汤，直到宋婧实在喝不下了，还留了小半碗，赵曦也不客气很自然的接过喝下，许是饿了，一连吃了三碗饭才放下筷子。

宋婧揉了揉肚皮，舒服的撑了个懒腰，笑眯眯的看着赵曦。

赵曦看着宋婧四肢纤细，忍不住蹙眉，“这一个月消瘦了不少，回头得赶紧补回来。”

宋婧低着头打量自己，狐疑的看着赵曦，“女子素来以纤细为美，之前母亲和丫鬟还都叮嘱我不许贪嘴呢。”

赵曦一把搂过宋婧放在一侧腿上，“那都是给男人瞧的，那些弱不经风的女子，稍稍被风一吹就有个头疼脑热身子不舒服的，病怏怏的，不仅折腾自己还令人不喜，适度即可，不必要板着自己。”

宋婧还是太小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赵曦恨不得日日给宋婧炖补品，让宋婧快些长大。

宋婧半信半疑的看着赵曦，“隔壁院子有个少夫人生了孩子，身子圆润饱满，可我听丫鬟说，那少夫人的夫婿再也没去过少夫人房中，少夫人一连几个月只吃一顿饭，都把自己饿昏过去了。”

“那少夫人的夫婿必然对那少夫人感情不深，看的腻歪了，找了个花心的借口。”

赵曦说着又立即道，“前朝有个宣文帝，白手起家创下江山，做了皇帝后并没有抛弃糟糠之妻，反而将其立为一国之母，敏赫皇后登上皇后之位已经四十岁了，平日做惯了粗活早已年老色衰，多少大臣举荐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入宫，就连敏赫皇后也劝过宣文帝纳妃，充盈后宫，可宣文帝还是没有纳一个妃子，一辈子只守着敏赫皇帝一人，所以啊，不是每个男人都如隔壁妇人的夫婿一样喜新厌旧的。”

宋婧点头如捣蒜，“这倒也是，是隔壁少夫人倒霉，嫁了这么个男人。”

看着宋婧喋喋不休的红唇，赵曦忍不住一低头，亲吻上了那抹娇小柔软，甜甜的带着馨香。

宋婧呜咽挣扎着小脸涨红，门都没关呢，万一有人进来丢脸死了。

对上宋婧水汪汪的眼眸，赵曦无奈松开了唇，低声道，“这几日做好准备。”

宋婧低着头，小脸红的宛若红番茄，喃喃着不知再说什么。

“我记得新人成婚三日不宜见面，明儿的晚宴我替你回了。”

宋婧胡乱地点头，眼角瞄见了方嬷嬷的身影，羞愧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才好。

赵曦嘴角带着笑意离开了屋子，方嬷嬷那头松了口气。

赵曦抬脚就进了宫，没料错明肃太后就等着他呢，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

果不其然，慈和宫灯火通明，明肃太后还没有睡正在等着什么，乍一听赵曦来了，人也精神了些。

“儿臣拜见母后。”

明肃太后哼了哼，想说什么被陈嬷嬷拽了拽衣服，才没说出口，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下说吧。”

赵曦依言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明肃太后等了又等，没有等到赵曦开口，才忍不住了，“一回来连哀家这个母后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明肃太后气归气，听说徐州城犯了疫病，提心吊胆一个多月不敢合眼，一听说赵曦平安归来，立即让人准备酒菜等着赵曦回来，等了足足四个时辰不见人影，没想到赵曦第一个见的人却是宋婧。

明肃太后顿时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赵曦不语，面上看不清任何表情。

明肃太后见赵曦不语，心里那股怒火不停的往上翻涌，上次就为了宋婧验身大闹慈和宫，明肃太后受了惊吓整整好几日都没下来床，赵曦居然连问都不问一句。

明肃太后都没计较了，赵曦竟然还为了那件事耿耿于怀，只觉得赵曦这副态度，简直就是戳心窝子。

“母后可知道姑姑进京的那个晚上，是谁派人刺杀姑姑的吗？”赵曦忽然开口。

明肃太后没想到赵曦会突然问起这个，怔了下才道，“华阳得罪的人多了，华阳自己都不追究了，哀家又有什么可追究的？”

赵曦敛眉轻笑，“母后，白日里儿臣才告诉您姑姑身上极有可能有另一半兵权，当夜姑姑就遇刺，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在京都城袭击姑姑，这么多暗卫，可真是大手笔，母后不觉得很奇怪吗？”

明肃太后眼皮跳了跳，“你想说什么？”

赵曦缓缓站起身，语气依旧是波澜不惊，“母后自以为信任的人未必就会信任母后，姑姑不追究，是不想撕破脸皮闹的大家脸上都无光，母后，儿臣还有要事未处理，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明肃太后反应，赵曦就已经离开了慈和宫。

明肃太后指尖冰凉，又如何听不出赵曦的弦外之音呢。

赵曦出了宫门就碰见了夏侯辰，与其说是碰见，倒不如夏侯辰有意等着赵曦。

“二皇子？”

“九王爷，上次徐州城一别咱们还没来得及一聚，九王爷大义凛然爱戴百姓，本皇子敬佩！”

夏侯辰对赵曦刮目相看，若非赵曦手段高明，大雍国必将有一场灾难。

赵曦勾唇，“这么晚来，二皇子就是要跟本王提这个？”

夏侯辰是个文人，长的也是斯斯文文，口才伶俐，能言善辩，身边时时刻刻站着四个侍卫，表面上四个侍卫很普通，以貌不扬。

可实际这四个侍卫都是顶尖高手，若夏侯辰不愿意，旁人很难靠近夏侯辰半步。

“只是觉得九王爷所言不虚，京都城的美景的确令人心醉，本皇子与九王爷一见如故，想找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聊聊。”

夏侯辰脸上带着温润的微笑，看似无害，“九王爷可否赏脸？”

赵曦挑眉，“恭敬不如从命。”

夏侯辰将地方选在了湖畔，四周都有重兵防守，环境清幽雅致，桌子上摆放着精致的菜肴。

赵曦和夏侯辰相对而坐，夏侯辰率先开口了，“九王爷是个爱戴子民的好官，若非九王爷出手果断，还不知道多少人跟着遭殃呢，来，本皇子敬九王爷一杯。”

两人举起酒盏一饮而尽，赵曦大多沉默。

“九王爷是天之骄子又是先帝唯一的嫡子，身份尊贵，过了明年就是二十岁了吧……”

赵曦挑眉看向了夏侯辰，“二皇子何意？”

“九王爷是个聪明人，京都城这半年来可没消停过，一个人做惯了江山数载，尽心尽力白白替旁人做嫁衣，未必会心甘情愿，九王爷要想夺回这大雍江山，只怕有些难。”

夏侯辰直言不讳的看着赵曦，“即便是有另一半兵权在手又如何，大雍国贸然换了新主子，周边多少国家虎视眈眈惦记着这块肥肉？”

赵曦轻笑，“也包括北冥吗？”

夏侯辰忽然笑了笑，没有解释，只道，“大雍内忧外患，两面夹击，九王爷的局势并不容乐观，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求合作，先解决了内忧，再来解决外患，否则这皇位，九王爷注定只差一步之遥，实在可惜。”

“多谢二皇子好意提醒，不知二皇子口中的合作为何意？”

赵曦语气淡淡并不以为然，让夏侯辰有些恍然，赵曦究竟有多少底气，没来大雍国之前夏侯辰是想靠拢明丰帝的，可后来见了赵曦，夏侯辰改了主意。

夏侯辰轻笑，还没开口边上有个小厮端起酒壶给二人斟酒，夏侯辰脸色微变正要不悦怒斥，只是触及小厮的容貌，又将话咽了回去。

小厮长相清秀，个子娇小，低着头站在夏侯辰身旁。

赵曦只淡淡的一瞥，很快不动神色地收回目光，佯装不知。

“听说六王均以全部归顺大雍皇上，支持九王爷的人寥寥无几，虽然华阳大长公主英武不凡，可终究是个女儿身，势力单薄，凭一己之力抵抗六王，怕是有些难，若是凤和国和南曜国也站在大雍皇上那边，即便是有先帝懿旨，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啊。”

夏侯辰继续分析，赵曦轻笑，“既然本王势力单薄不如皇兄，为何二皇子还要冒险一试？”

“锦上添花无人记，雪中送炭才显的北冥重情重义不是吗？”

夏侯辰越见赵曦，越是觉得赵曦身上有一股霸气和淡然，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不疾不徐，单凭这份气势就叫人另眼相待。

赵曦勾唇，“二皇子又打算如何合作？”

夏侯辰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除了身边的小厮，身旁的人均退散的很远。

“北冥这次是来和亲的，北冥公主夏侯随珠是皇室嫡出，才华横溢，貌美如花，明日宴会上九王爷若能当众允诺娶了随珠，本皇子一定会说服父皇，助九王爷登位！”

夏侯辰说着，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本皇子来了京都城听说过不少关于九王爷一发冲冠为红颜的事，男人嘛，应该以前途为重，君子不夺人所好，九王爷既然不想委屈了那位琅华郡主，不如让随珠做九王平妃，两人平起平坐如何？”

赵曦眼眸淡淡，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夏侯辰又道，“随珠是北冥的瑰宝，天生凤命，曾有得道高人替随珠占卜，此生随珠所嫁之人必须是帝王，大雍城最尊贵的，当然是以九为尊，九王爷娶了随珠，北冥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夏侯辰此意仿佛是赵曦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既娶了美人，还能得到北冥的帮助，这样的好事谁能拒绝？

一旁的小厮直勾勾的盯着赵曦，赵曦的语气波澜不惊，眼中没有一点的欣喜，看向了夏侯辰。

“多谢二皇子好意了，本王暂时并无想法娶她人，二皇子是个聪明人，本王如今的处境又何尝不是二皇子在北冥的处境呢，若要谈合作，何必用联姻这最普通的法子，关键时刻一点都不靠谱，二皇子，天色不早了，本王先走一步了。”

赵曦松了手中的酒盏，站起身抬脚离开了湖畔，很快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夏侯辰脸色微变，一把捉住了欲要上前的小厮，压低了声音，“不许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