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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氏的死很快就引起了一阵风波,陆家开始挂起了白绸,设起了灵堂,陆瑕和陆璇的人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前。
两个人悲痛至极,好几次哭的晕厥,连口水都没喝过,整整两日已经瘦了一大圈,身子越发的纤弱。
“真的是猝死?”陆赋坐在书房椅子上,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面前站着一位黑衣人。
“是,并无发生任何异样,症状如猝死一样。”
陆赋陷入了沉思,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郡主府这些日子可有会医术的人来过?会不会是用了些药,才显现出这般模样?”
黑衣人摇摇头,“夫人五脏六腑皆已衰竭,若是用了假死的药,最多只能挺十日,过了十日若没有服用解药便是真的死了。”
陆赋了然,对着黑衣人摆摆手,“下去吧。”
书房里陆赋陷入了沉思,良久唤来了管家,“吩咐下去,让灵山寺的僧人过来替夫人超度法事,府上准备十日的斋饭。”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陆赋眯了眯眼,眼眸中极快的闪烁了一抹晦暗的光芒,虽然在陆瑕和陆璇二人身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陆赋总觉得不踏实。
闵氏骤然逝去,来吊唁的人不少,宋婧当日便来了。
“九王妃!”陆瑕一看见宋婧,倔强地咬着唇,身子摇摇欲坠。
“你们两个要保重身子,倘若舅母知道你们两个折腾成这样,不会安心的。”
宋婧换了一身干净素雅的长裙,卸了头上的珠钗,只留两支素雅的,亲自点上三炷香对着闵氏的棺椁拜了拜,长长的叹息一声。
“九王妃,我母亲是被人害死的。”陆瑕不顾一切地拉住了宋婧的衣袖,“求九王妃做主替我母亲讨回一个公道,他日当牛做马一定会报答九王妃大恩。”
“九王妃,算上我一份。”陆璇的声音已经哭的沙哑了,浑身软绵绵的咬牙坚持着,语气中却透着坚定。
“此话怎讲?”宋婧惊讶的看着二人,有些震惊。
“我母亲身子一向好好的,绝不会无缘无故就犯了病,忽然间猝死。”陆瑕压低了声音,咬着牙,“况且又是不明不白死在了旁人屋子里,府上的大夫我一个都不相信。”
陆瑕坚信就是陆老夫人害死了闵氏,只不过陆瑕在陆府上无人支援,若要追查到了陆老夫人头上,没有人会帮她,这几日陆瑕和陆璇二人已经被软禁,除了陆家哪里也不许去。
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宋婧身子口气,正要说什么却见门外有人走了进来,正是陆老夫人被人搀扶着走来,脸色阴郁,见到宋婧更是不悦。
陆老夫人走到两姐妹跟前,对着陆瑕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又快又狠,打的陆瑕直接倒在地上,苍白的小脸上五个巴掌印顿时明显现出来。
“祖母,要打就打我吧,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陆璇上前挡住了陆瑕。
陆老夫人冷笑两声,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打在了陆璇的脸上。
“亏你母亲生前对你这般好,你却敢在嫡女面前挑拨是非,别忘了你的身份!”
说着陆老夫人又打了陆璇一巴掌,陆璇紧咬着牙关不松,两边脸又红又肿,“祖母教训的是,是璇姐儿不懂规矩,不知分寸。”
“祖母这是心虚为了不成?”陆瑕直起身子,捂着一侧的脸颊,另一只手想要拨开陆璇,陆璇却紧紧地拦住了陆瑕,将陆瑕护在了身后。
陆老夫人怒瞪着陆瑕,“瑕姐儿,你可知你现在在说什么!”
陆瑕哼了哼,勾唇冷笑看着陆老夫人,“我母亲为何逝去,祖母不是应该清楚么?”
陆老夫人瞥了眼宋婧,又看了眼陆瑕,深吸口气脸色十分阴郁,“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壮胆,什么话都敢提,瑕姐儿,这里是陆家是你的家,你是陆家嫡长女,怎么嘴里净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还是谁在背后故意挑拨你!”
这话显然就是在说宋婧,宋婧眯着眼站在一旁不语。
“瑕姐儿,这里是你母亲的灵堂,你是不是存心要让你母亲死不瞑目才肯罢休!”
陆老夫人一脸失望的看着陆瑕,气愤的直指着陆瑕,骂她不孝。
在陆瑕看来这就是心虚,是陆老夫人想掩盖什么,闵氏骤然逝去,陆瑕早已没了理智。
“祖母,少拿母亲说词,若不是您执意要让母亲拖着病体跪在堂前祈福两个时辰,母亲也不会猝死,祖母,母亲这么多年对您一直都是矜矜业业,不敢有丝毫马虎,您看不惯母亲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何故要这样折磨母亲!”
陆瑕一激动便没了顾及,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了,直接表达了对陆老夫人的不满。
陆老夫人的脸色阴沉沉的,怒指着陆瑕,“像什么样子,疯疯癫癫,还不快给我带下去!”
陆老夫人扭头又看向了宋婧,“九王妃,府上这几日事情太多,无暇周到礼仪,还望九王妃莫要见怪,瑕姐儿定是伤心过度,一时糊涂才说了那些话,九王妃不必放在心上,毕竟这是陆家的家事。”
陆老夫人对宋婧的态度很恭敬,没有一点不耐烦,许是上次在慈和宫被吓怕了。
宋婧眯着眼,轻叹,“老夫人见外了,闵氏是爷的舅母,我这次是代替爷来瞧瞧的,怎么说是外人呢。”
说着宋婧抬眸对上了陆老夫人的神色,“老夫人,今儿咱们不论身份辈份,说几句真心话如何?”
陆老夫人哼了哼,没搭理宋婧。
“舅母再我母亲府上住了十几日,是我的意思,一方面我母亲有个人能陪着说说话,另一方面还能陪陪义姐,舅母实在太累了,既要照顾陆家大大小小的事,还要拖着疲惫的身子照顾老夫人您,我实在是看不到去了。”
陆老夫人听着直蹙眉,“九王妃到底要说什么,闵氏是陆家长媳,替陆家分忧本就是理所应当的,照顾婆母更是份内之事,不是每个人都如九王妃那般潇洒自在的,九王妃若想做个好儿媳,倒不如进宫去瞧瞧病了几日的太后!”
陆夫人对宋婧的印象极差,本想仗着身份教训一顿,只不过想起了以往的事而略有收敛,只是简单地提醒一两句,让宋婧莫要多管闲事。
“陆老夫人误会了,我只不过想知道,为何舅母住在郡主府相安无事,一回陆家立即就猝死而亡了,实在有些巧,舅母温柔贤惠,就这样死了,实在可惜!”
宋婧的目光的棺椁中移到了陆老夫人身上,眼含质问,“老夫人究竟是对我不满呢,还是故意针对舅母呢?”
陆老夫人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不悦的看着宋婧,“胡说八道什么,闵氏是我儿媳妇,我还能故意陷害她不成,对我对陆家又有什么好处?”
陆老夫人是气不打一出来,认为就是宋婧胡搅蛮缠,故意使坏,就是故意针对陆家。
宋婧又道,“陆斐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爷帮着照看舅母,陆斐才走了几日,就出了事,回头爷该如何像陆斐交代?”
宋婧的语气仿佛已经认定了闵氏就是陆老夫人陷害而亡的,气的陆老夫人脸色涨红,闵氏死在她屋子里,陆老夫人一连两日都没休息好,这口气她还没地方撒呢,又找上门来一个晦气的,陆老夫人忍无可忍。
“笑话,这里是陆家不是九王府,闵氏是我多年儿媳妇,我又如何会陷害她,九王妃年纪轻轻何必揪着陆家的事不放,诚心要和陆家过意不去呢,九王妃还是莫要再纠缠不清了!”
陆老夫人显然是没了耐性继续纠缠了,看着宋婧那张脸,陆老夫人恼的不行,心底的怒气一簇簇的往上翻涌。
“九王妃,我母亲就是被人害死的!”陆瑕挣脱了婆子的束缚大喊一声。
宋婧挑眉,“陆老夫人,现在可不止我一个外人怀疑不对劲了。”
陆老夫人瞪着两个婆子,一帮废物,连个人都看不好!
“瑕姐儿不懂事,定然是被人误导了,还是那句话,闵氏是陆家儿媳妇,陆家没有陷害她的理由!”陆老夫人沉声。
“有!陆家有!”陆瑕又喊了一句。
陆老夫人眉头紧皱,怒瞪着陆瑕,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解气,从未觉得陆瑕这般厌恶。
在陆老夫人眼中,凡事和宋婧沾边的,她都厌恶,包括现在的陆瑕。
“松开她!”宋婧瞥了眼两个婆子,眸光凌厉,吓的两个婆子顿时后退了一步。
陆老夫人见状低声怒骂了一句没用,冷眼看着陆瑕,似是想听听陆瑕能说出什么来。
“你说吧,只要和这件事有关系,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宋婧低声说着。
“九王妃!”
陆赋闻讯赶来,对着宋婧行了礼,“不知九王妃大驾,有失远迎,还望九王妃莫要怪罪。”
宋婧摆摆手,“陆大人见外了,如今陆家出了这样的事,本妃甚是痛心,过来瞧瞧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陆赋不敢小觑了宋婧,还没开口陆瑕一个箭步冲上前,跪在了宋婧膝下,“其实母亲早在大哥去徐州城前已经中毒了,下毒之人就是祖母院子里的鹤声,这件事大哥也知道。”
陆赋倏然眉头紧锁,低声怒斥,“谁准予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
“父亲,是你威胁大哥不许揪着康家的事不放,那日书房谈话我都听见了,所以您才挟持母亲要挟大哥妥协是不是!”
陆瑕不顾一切地喊了出来,众人都怔了下。
陆赋面色波澜不惊,斜了眼陆瑕,“又在胡说了,我知道你母亲逝去对你打击很大,瑕姐儿,闹也闹够了,该收敛了。”
陆赋的神色平常,叫人瞧不出任何异样,甚至还有一股失去妻子的隐忍悲痛,对陆瑕的无奈和放纵。
只有陆赋自己心里最清楚,他此刻有多么恼怒,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这份恼怒压了下去。
陆赋终于想清楚了这几日一直没想通的问题,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闵氏怎么会突然骤逝。
一定是九王府在背后搞鬼,赵曦盯上了墨王府和康家,要拿此二人开刀,之前康家被百姓发现贪污赈灾粮草的事也是赵曦所为。
闵氏死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陆家,等陆斐回来第一件事就会是检举揭发康家贪污赈灾粮草的事,不仅如此,许是还会牵连墨王府。
而赵曦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击垮陆家,甚至让陆家成了他手中的枪杆子,和墨王府自相残杀。
好深的计谋!
陆赋深吸口气,忽然间明白了赵曦为何一开始就对陆斐刮目相看,却对陆家过意不去了。
一定是赵曦发现了什么!
陆赋越想和心惊,背后已经濡湿了一层细腻的汗,紧贴着后背,赵曦究竟是有意发现还是无意的针对陆家,竟布下这样的深的陷阱。
原以为九王府才是踩入陷阱的那个,却没想到踩入陷阱的是陆家,赵曦才是那个猎手!
一切豁然开朗,陆赋终于看清了赵曦的打算,好狠!
“父亲,你心里清楚你对九王府是如何打算的,私底下与墨王接触甚密……”
陆瑕还要在说什么,陆赋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够了!”
陆瑕被陆赋的语气吓了一跳,其实陆瑕对其中的事并不了解,只是猜测加试探,甚至内心根本就不愿意相信陆赋是这样的人。
是那日临走前,元瑜拉着陆瑕语重心长的说了些话,陆瑕本意识是不肯相信的,只是心有不甘,加上受了打击,便想要试探一二。
却没想到陆赋竟是这样的态度,陆瑕忽然对元瑜的话信了一半。
陆赋不清楚陆瑕到底听了多少,又知道些什么,或者是陆斐临走前交代过什么,只知道再说下去陆家就有麻烦了。
“瑕姐儿,你究竟该怎么做才肯满意!让你母亲安息!”
陆赋深吸口气,脸上已经有了些不耐烦,只是语气依旧在隐忍。
这份不耐烦不仅仅是对陆瑕的,还有对陆斐的耐烦,早知如此就不该让陆斐进京,一次次坏了陆家好事,连里外都分不清了。
若不是陆斐不听陆赋的话,陆赋从未想过要对闵氏下手。
“女儿要彻查到底!”陆瑕一字一句十分坚决。
陆赋抿了抿唇。
宋婧脸上带着冷笑,“陆大人,今儿我是代替爷来的,有什么误会总是要弄清楚才好,什么鹤声,中毒,又是康家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鹤声他是个聋哑人,连大字都不认识一个,又怎么会给你母亲下毒,我看你是故意让你母亲不安宁,鹤声已经死了,如今死无对证,你究竟要做什么!”
陆老夫人忍不住开口,对陆瑕十分不满,只是碍于一个多管闲事的宋婧面前,不好发作。
“这么关键的人竟然死了?”宋婧不肯相信这个结果,目光瞥向了陆老夫人,陆老夫人心口上的怒气又蹭蹭往上涨,硬是逼着自己才将怒气和不悦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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