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节 少年游（二）[四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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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栎回头，情不自禁吞了一口唾沫。</p>

“昨天我们一起看到了粉红熊猫。</p>

你告诉我，熊猫幼崽如果备受宠爱，常常被舔舐，就会长出粉红色的绒毛。</p>

对于熊猫而言，幸福的象征便是毛发变成粉红色。</p>

如果你是我的熊猫，我一定把你舔成粉红色。”</p>

林栎满嘴跑骚话。</p>

念着蹩脚的‘诗句’，但那一本正经却深情款款的架势，却让江然笑得直不起腰。</p>

“我师父聚精会神创作时，浑身会绽放光芒，那时的画风帅到窒息。我有没有突然绽放光芒的瞬间？”</p>

林栎一脸期待的盯着江然。</p>

在他看来，师父绽放璀璨光芒时，简直是男人气质最佳，颜值最高的时刻！</p>

连男人的少女心都能勾起来。</p>

像师父一样绽放艳然璀璨的光芒，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p>

“有啊，你经常会骚得发光。”</p>

江然库库库库的笑了起来。林栎满嘴跑骚话时会特别刺眼。</p>

林栎表情一垮，不知道仙女姐姐是夸奖他还是打趣他。</p>

……</p>

晚上。</p>

两人继续烛光晚餐。</p>

江然斟满了三杯酒。</p>

咕噜咕噜喝得干干净净。</p>

然后。</p>

然后——</p>

当然是干了个爽。</p>

……</p>

……</p>

翌日，林栎和江然还未醒来。</p>

但远在金陵的秦淮，已经开始忙碌了。</p>

趁着阳光还不毒辣，在小院内准备木雕创作。</p>

木料，凿，锉……颜料等工具整齐的摆放在车床上，想要使用，伸手便可以拿到。</p>

这一次的雕刻，秦淮选用的是椴木。</p>

椴木可以说是上等木料了。</p>

它的白木质部分略多，导致木料呈奶白色，加上具有精细而均匀的纹理，故而颇为赏心悦目。</p>

选用的木料高一米八，直径有八十厘米，差不多相当于两位成年人的腰粗。</p>

有趣的是，这一株椴木的树根曲折如蛇。</p>

曲线十分优雅，蔓延着向往，仿佛树根伸了一个懒腰。</p>

秦淮手中拿着木凿，目光落于面前椴木上。</p>

树木给秦淮的感受大致如下：</p>

沉默，温暖，缓慢，陪伴，不屈挣扎。</p>

木有生死。</p>

哪怕是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的椿树，也注定要腐朽，腐朽到化作一摊烂泥。</p>

想到这里，秦淮心脏略微抽痛了片刻，他似乎体会到了木料身上那一抹不甘。</p>

它们生长时，便不顾一切的向上，若有巨石，顶开，若有悬崖，也要用尽全力砸悬崖上开辟一片绿！</p>

秦淮懂了，眼神凝厚了起来。</p>

都说玉雕的俏色巧雕是顺应玉料的沁色而来。</p>

那么木雕的俏色巧雕，更注重顺应木料那股不屈的精神！</p>

想到这里，秦淮灵光乍现，豁然开朗。</p>

对啊，如果连木的精神都不懂，连木的灵魂都不去叩问，这样雕刻出来的木雕作品，怎么会有灵魂呢？</p>

奇妙的念头在心间升起，秦淮嘴角绽放了一抹笑意。</p>

抬起手开始凿斫初胚。</p>

乒乒乓乓的律动中，秦淮将树根粗糙的表皮剥掉，留下奶白色的底料。</p>

右边盘曲如蛇尾的树根被秦淮稍稍雕琢，利用其走势，自然而然的雕刻成了一朵飘逸在天空的云朵。</p>

左端的树根被秦淮斩断了不少，只留下三十厘米的粗壮根部，用锉凿成云朵状，恰好与右边的云朵构成一片完整的云。</p>

整体来看，好似一株古树踩着云朵，在天空无拘无束的翱翔。</p>

流逸的云朵，似乎要带着这株矗立不动的树桩浪迹天涯。</p>

童话一般的画面感，让方才着手雕刻的木雕便拥有了强烈的张力与反差。</p>

甚至有了一缕仙气飘飘，与这株木桩一起脚踏祥云，面上有微风拂来，身下皆是浮云！</p>

“有点意思。”</p>

秦淮微微一笑，以前只能在作品完成后，才有慢慢的仙气逸散开来。</p>

如今举手抬足都有仙气，说明秦淮的胸襟，气魄，刀法，雕刻的张力愈加精进。</p>

虽说秦淮的刀功熟练度只有三十年，但秦淮胜在胸开三尺，气雄万丈，志吞四海。</p>

这是多少年刀功都无法取代的。</p>

……</p>

随着白云卷舒带来缕缕仙气，秦淮渐入佳境，气定神闲的凿下一片片木花儿。</p>

庄子说过，技艺精湛到一定地步，即可趋近于优雅的表演了，一举一动都可以合乎古曲的韵律。</p>

秦淮的雕刻便是一个颇为优雅的过程。</p>

下刀前，先酝酿情绪，让心中的情感与刀契合，如此一来，方能得心应手。</p>

情在刀先，意在刀前，只待灵感迸发，刀锋便会如有神助，变化无穷的婉转开来。</p>

刀锋游走处，入木皆有神。</p>

变则通，通则生，一气呵成，体态万千，刻尽了阴阳相和与刚柔相济。</p>

秦淮的作品依旧是极繁反素，归于淡然。</p>

一刀一刀，木料逐渐有了五官姿态，时光亦悄然流逝。</p>

隐约可见，一位身高九尺的人踏在白云上。</p>

秦淮抚掉木身上的灰屑，将其挪到书房。</p>

毕竟现在天气炎热，下午若在太阳底下暴晒雕刻的话，影响状态，而且对木料本身也有损害。</p>

故而秦淮必须挪到室内雕刻。</p>

“有点重……”</p>

秦淮累的满头汗水，但眼神中却神采奕奕。</p>

商雅站在楼梯上微笑，对于秦淮一直埋头工作的状态，商雅真的无可奈何：“我说你啊，完全歇不住对吗？”</p>

“先把这件作品雕刻完成，然后休息。”</p>

秦淮斗志昂扬。</p>

“信你才怪呢，这件木雕结束了，还有下一件，你总是马不停蹄。不过你高兴就好。”</p>

商雅在高有两米的木雕旁转了一圈。</p>

一个有着粗略轮廓的人形生物踏云翱翔。</p>

人形还只是粗胚，看不出什么。</p>

但脚踩的白云，却是飘逸若飞，仙气缭绕。</p>

给商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p>

好似她也踩上了一朵白云一般。</p>

“脚踏筋斗云，难道是齐天大圣孙悟空？”</p>

商雅猜测道。</p>

“不。”</p>

秦淮摇头否认，虽说雕刻出来的人形有被风扬起的衣袂，但并非孙悟空。</p>

说罢。</p>

秦淮拿起工具，继续精修细节，专注的眼神中倒映着从粗糙到滑腻如脂的木料。</p>

慢慢的，作品开始泛起了象牙一般的光泽，作品的具体轮廓渐渐清晰。</p>

与此同时，商雅的眼睛慢慢睁大，惊奇的表情亦愈来愈浓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