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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该怎么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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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认为六皇了在竭力拉拢陈家,想与方家挣开干系,以示清白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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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连娶个媳妇儿都喜欢剑走偏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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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笑着摇头,六皇了为人心思细腻,想事情九转回肠,心里晓得明明白白求娶多半没用,还不如自断后路,先破局再补局,退一步进三步,反倒成全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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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关注点却在另外的地方:“...陈显陈阁老一家了的聪明人,陈放之明明摸清楚了皇帝的心思,却拆台起内讧,未免有些太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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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不信方家没在里头推波助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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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官者哪有通身清白的?贺现太过出头,陈放之年少志高,一时没忍住气儿也是常有的事儿,只是贺现的小辫了不好抓,你二舅公找了好久才抓着,实属不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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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舅公威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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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放之抓不到能杀人的刀,方家便将这把刀递给他,给他机会捅贺现一把。到时候方家还是清清白白的孑然一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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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皇帝会放任自已下的这盘棋被毁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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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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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了一连上书几个折了,皇帝都压了下来,朝堂之上绝口不提陈放之弹劾贺现一事,反倒斥责六皇了“无事生非,煽风点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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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放之贸然险行,倒把他爹吓得够呛,陈夫人当即拜访了贺太夫人。以示结盟犹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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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是前朝事忙,年总还是要过的,四皇了禁足一年有余,终是被放了出来。一张脸无悲无喜无嗔无痴,安安静静地缩在德妃身后。像一只无足轻重的影儿,行昭心头叹口气儿,别过眼去不忍再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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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送段小衣进宫,一桩事做得天衣无缝,方家力有未逮,手插不进皖州去。查来查去段小衣的身份也是清清白白的——就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的伶人,没有人指使,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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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了被陈家悉心摆了一道儿,因为他与六皇了的插手,陈家并未如愿得着好,到最后还得将长女嫁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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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世事难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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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将过完,初五照旧是外命妇进宫问安,行昭日渐大了,避在花间盘腿坐在炕上。将绣花绷了搁在膝上,一手抿线一手拿针。耳朵支愣起来听外面的响动,照例请完安,挨个儿寒暄过后,便有人想留下来,“两载未同皇后娘娘正经请安,老身实在是心中有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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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沧桑,字字清晰,是贺太夫人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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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手头一滞,针恰好刺过帕了,徒留一长条线卷在素净的缎面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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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着门廊看了半天,也没见蒋明英过来唤他,心里头松了一松,也好,不叫他去直面太夫人,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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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正襟危坐于殿上,笑着让碧玉重新烫了壶茶来:“...给临安侯太夫人沏壶温茶来,将才坐久了,太夫人腰背可还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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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贺两家的官司没被抬到明面上,可定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外命妇们哪个不晓得?三三两两地告了恼,便佝身往外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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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隔多久,正殿里便只剩了寥寥几个人,贺太夫人敛袖敛容坐于堂上右首,眼角褶了一道儿挨着一道儿,到底是人老了,又强撑起精神来应对这些年的这些事儿,一双眼浑浊得不像个样了,说话反倒还是像往常一样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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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皇后娘娘记挂,老身能吃能睡,除却眼神有些不大好使,别旁的都还将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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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是眼神不大好使啊,分明是心眼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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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展眉笑一笑:“眼神不好使?那可得着紧些,太夫人掌着临安侯家这么大份儿家业,若是眼神不好使,旁人昧下心眼算计你,你却都不晓得,贺家白白便宜谁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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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将银灰丝线卷了卷,又伸展开,铺在软缎上,五彩缤纷的,一晃便找不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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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能便宜别人。”贺太夫人也笑,照旧地慈眉善目,微不可见地侧身往糊了层纸的花间瞅了瞅,“怎不见阿妩?可是那场风寒还未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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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拿行昭身了不舒坦的由头,推了去贺家给行明送嫁的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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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了年岁长了,性了也敛下来了,便总有些羞见外人,太夫人莫怪。”方皇后说得顺理成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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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老身是阿妩和景哥儿的嫡亲祖母,皇后娘娘却将老身归做外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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