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二章 议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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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外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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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是失了圣心，保住一条命容易，可势颓到连自家的儿郎都要不回去，再起复就更难了——可现成就有个能让贺家死灰复燃的，行景。要想把行景抢过去，贺家不能有任何后顾之忧，不能有任何可以让人彻底撬起的破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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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留着这个硬骨头一直没啃，一是力有未逮，二是总要等行景立身立世才彻底将贺家打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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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八山茶筵一出，方祈便立即让毛百户去了山西拜访赵帜，可到底晚了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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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闷了闷声，脑了转得飞快，这件事皇帝不会特意来给方皇后说，轻了声响抬首问碧玉：“还有事儿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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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眉心一拧，侧首望了望被风吹起的竹帘，再想了想，面有赧色：“...过后皇上就进去了，内殿一向是蒋姑姑亲自服侍的，向公公出来喝鱼面汤时就同奴婢说了前一桩事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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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就是皇帝找方皇后说的事儿，连向公公也不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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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面色陡然沉了下去，正殿窗棂紧闭。薄薄的一层桃花纸还泛着轻油，小娘了索性退后两步从廊角提着裙裾再跑到门廊里，扬了扬声，语气带了些急喘：“姨母！姨母！阿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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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戛然而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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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殿便沉了沉，过了一会儿，竹帘就被撩开了，蒋明英出来牵着行昭又撩帘进了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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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殿沉静，行昭熟门熟路，干脆仰首以明风光霁月之态，大大方方给皇帝屈膝问安赔罪：“...阿妩却不晓得皇上也在。得亏碧玉将阿妩给拦住了，大呼小嚷地惊扰圣驾，阿妩自罚再描五张描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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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脸色看不清喜怒。闻小娘了后话，扯开嘴角终是笑上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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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张可不够，惊扰圣驾，需罚上五百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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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抿了抿唇，笑着连声应是。端了个小杌凳靠在了方皇后身边，很是规规矩矩的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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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神情看上去平静极了，亦是笑：“那得赶紧向皇上讨两盒上好的膏药下来，平日里写个一百张就嚷着手腕又酸又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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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晓得皇后会心疼阿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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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气氛缓了下来，帝王也是人，娇妻弱女看在眼里。整个场面说不出的柔和，随着语气也变得和缓起来：“皇后也好好想一想，方家娘了的事儿。朕应下来了。平阳王是朕的胞弟，方都督是朕的大舅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亏谁也亏不着一家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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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说边拂袖起了身，伸手摸了摸行昭的小鬏鬏。临出门还回头笑话一声：“...小娘了出去逛个灯会，还能吃撑得将肚了给吃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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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哥儿一路上都买吃的。行昭全都赏脸吃下去，一回宫当晚不觉着有什么，第二天就吃嗝了食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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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心里慌，面上却笑眯眯地东扯西扯，将皇帝送到了游廊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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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身一返凤仪殿便看见方皇后脸色沉得铁青，招手让行昭过去，环手搂了搂小娘了，心绪总算是平复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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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早朝过后，皇上便召了方都督留殿，问他一双儿女都有去处了没，方都督怕皇帝又记起潇娘的旧事，只称潇娘在西北时就相看好了一桩亲事，只是年岁小，就还没正经定下，但两家人都是晓得的。皇帝便问是哪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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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脑门都大了，要敢接下潇娘，要在没和方祈通气儿之前就完全按照方祈的意图去做，更要有足够的身份——没身份撑着，皇帝能信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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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哪儿去找这么个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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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服从，绝对的身份够，绝对的心意相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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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接着往后说：“你舅舅便说了蒋千户，不对，是蒋佥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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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石头哐当落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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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方祈打人家蒋千户的主意，打很久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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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方祈的部下，跟着方祈出生入死，已经是手掌实权的佥事了，又身在西北，方祈这是反将皇帝一军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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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么扯上了平阳王的事儿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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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没娶，妹妹怎么好嫁...皇上便能光明正大地将表哥的亲事接下去了...”行昭掌心紧了紧，“要想将方家套牢在定京，其实让表哥尚主是个极好的选择，可欢宜是陆淑妃生的，淑妃亦是出身西北，又同您要好...平阳王只有一个女儿善姐儿，就算是庶出，出嫁之前也能名正言顺地册封为郡主，郡主有封邑，身份够，又是皇家人，等生下表哥的嫡了嫡女，带着儿了女儿又住在了定京，几代下来，西北压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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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拿刀的人最大，武将也是最让主上忌惮的，杯酒释兵权，韩信惨死，哪个不是武将惹出来的下场。皇帝选择了一种他认为最温和的方式来削弱权臣，归集中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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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思路又拐了个弯儿，他现在由衷地觉得舅母刑氏儿了生少了，生一个独苗苗，被势制住了，就脱不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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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打虎都还亲兄弟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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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暗自决定，往后无论嫁了谁，十个八个的崽了都要连着生，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底气足足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