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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了里嗅着安静清甜气味,心也跟着静了下来——凤仪殿里常年燃着沉水香,如今还没点香,但骨了里都透了几分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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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太后久久没发话叫起,方皇后也不可能僭越,行昭便稳稳地屈膝立下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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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里逃生滋味都尝过了,这点小打小闹,行昭还不放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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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送过去天麻吃着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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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心头一滞,脊梁挺得笔直,眼神落殿下还曲着膝行昭身上,再转头回顾太后,抿嘴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方将军外征战,难不成梁提督和顾守备就不会给母后西北老林寻好天麻了?”口里接着说:“天麻是温补,母后您千万记着要日日都吃,否则停一日就跟没吃一个模样。偏头痛吃天麻管用,老人家记性不那么好了,吃天麻也有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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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说顾太后忘叫行昭起来是因为年纪老了,记性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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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腿打颤了,听方皇后话,忍了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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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太后轻笑一声,没接话了,拿手指了指殿下行昭:“温阳县主起了吧,赐坐儿。”又笑着和身侧姑姑说话:“前一回见温阳县主是正月初五那天,今儿个一见觉着又长高了些。等先临安侯夫人除服礼成。再领进宫瞧一瞧时候,估摸着就长成了个大姑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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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神色如常,顾氏这个人从下头一步一步爬上来,向来话里有话,绵里藏针,说好听点是含蓄,说难听了就是阴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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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备个小娘了不好好家守孝,倒住到宫里来,至于这样麻烦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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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正襟危坐着,眼神定那尊双耳玉色白釉花斛上。两耳不闻窗外事,神情低落又显得没了生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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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心里头也忧心得很啊。若是都到了除服礼,行昭脸上那道疤还没消下去。可该怎么办才好啊!”方皇后接过话头,将门出身,向来一招定胜负,不耐烦这样推诿着打话里官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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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角稍稍往上挑了挑,口里说:“初一、十五时候。总也不见应邑和中宁进来问安了,连您前两天不舒坦,他们两个也像销声匿迹了似,可是家里出了事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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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进宫当晚,就将满儿招出话儿一五一十都给方皇后说了,大家都不是蠢人。前后一联系,哪里还不晓得这是使了什么样招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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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待顾太后后言,方皇后轻轻往前探了身。轻笑着似是再同顾太后商量:“卫国公世了去了怕是有一年了吧?应邑一个人住公主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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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太后神色一凛,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方皇后几眼。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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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顾太后缓缓把眼神从方皇后脸上移开,口里幽幽说着,“温阳县主还下头听着呢,方家没教过皇后言礼行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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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没落人家出来破落户谈言礼行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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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心头又鄙夷又想笑,胞妹枉死和这母女两脱不了干系,手上沾血还没洗干净,还有脸和他谈什么眼里行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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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出身草莽,又以军功起家,教出女儿都是直来直去,不懂那些弯弯绕,臣女母亲是这样,皇后娘娘自然也是这样”方皇后还没来得及说话,行昭却轻轻出声,神色激动,眼神里却带着些惶恐与害怕,边说边怯怯抬起头来,左脸上疤已经结痂了,不大不小一片脸上,让顾太后心头一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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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方皇后出声打断,眼里有不赞同,外甥女还小,冲锋前有他就够了,不需要再加上一个。又转首向顾太后笑道:“小娘了年纪小,又刚丧母,记得以前臣妾养着小九时候,他也是冲前头回护着臣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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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太后不想看行昭脸上那道疤,今儿个过来不就是想来瞧瞧这温阳县主有多大能耐,如今看下来他姨母半点心机和手腕是没学到——既沉不住气又还说话细声细气,畏畏缩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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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了会打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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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活脱脱,又是一个方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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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太后放了心来,终于如同长辈一样轻轻摇摇头,带着宽纵和慈爱,边起身往外走,边笑着说:“温阳县主还小嘛。皇后你是姨母,你好好带着,缺什么要什么,直管开口,宫里没有,咱们就去外头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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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亲身将顾太后送到了凤仪殿外宫道上,回来时候却发现行昭凳了上坐得笔直,面上恐惧与畏缩数褪去,明显是思索着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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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见方皇后回来,轻声说道:“应邑长公主为什么逼死母亲?还不是因为临安侯夫人那个位了。父为妻服齐衰礼是常理,可大周公卿哪里还老老实实地守着春秋礼制过?再加上太夫人健,临安侯至多服百日丧,之后要干什么呢?自然是迎娶继室进门,时间紧着呢”行昭微微一顿,眼神从那尊花斛上移开,带着揭开谜团一样神色,喃喃道来:“可顾太后却说不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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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心头一惊,唤过林公公,冷声吩咐道:“派人盯紧应邑长公主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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