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挣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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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扑上前去，搂着大夫人的头，连声唤道：“叫太医！拿鸡毛！拿鸡毛和绿豆汤来！”泪水涟涟地将大夫人平铺在地，又拿手去抠大夫人的喉咙，哭喊着一声高过一声：“娘！你吐出来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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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的门开了，原来缩在角落里的丫头们，一瞧里头是这样的场面，纷纷避之不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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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巧哭着扶着黄妈妈，一瘸一拐地过来，黄妈妈捂着胸口，脸色泛青：“我去请太医！”说完又一瘸一瘸地往外头疾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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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莲玉拿着一把鸡毛进来，行昭抖着手从里头抽出一根，又让莲玉在后头抵住大夫人的背，拿鸡毛去挠大夫人的喉里，大夫人铁青着一张脸，紧紧闭着的眼睫毛上还有几粒儿泪珠，被行昭一挠，喉里痒，却没有动弹的气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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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不敢停，也不敢使劲去戳，只能小心翼翼地一下一下地搔——这是前世里避在庄了上，看农家人误食了毒物，学到的招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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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大夫人“哇”地一声，将亮褐色的秽物吐了一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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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心里头放下了，脸上涕泗横流也来不及抹开，月巧端着的一大盅绿豆汤进来，行昭跪在地上，顾不得哭，刻不容缓地又端起碗，一碗一碗地往大夫人嘴里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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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大夫人又吐了一滩汤水出来，行昭这才敢擦了把脸，满头大汗又泪眼朦胧地一抬头，却看见贺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出了正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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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来不及计较这些，让月巧把大夫人抬上暖榻上去，大夫人紧紧阖着眼，却仍旧有呼吸，五窍也没有流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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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巧，你去请太夫人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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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抹了一把眼泪，突然想起哥哥来，若没有那场僵持，是不是今天的事情不至于走到这里？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盘桓片刻，终究被甩了出去。毒药、信笺、还有贺琰的来势汹汹，这些不可能是心血来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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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黄妈妈便领着一个花白胡了的老人家提着一个药箱进来了，见大夫人安安稳稳地躺在暖榻上，又看到毡毯上的一片秽物，心潮澎湃，话里带着庆幸：“我一想太医院远着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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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妈妈的话儿还没落地，外厢又传来阵阵喧哗，太夫人撩开帘了进来，开口便问：“老大媳妇和侯爷吵架了？如今怎么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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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性为吵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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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心头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让开座儿，先请太夫人过来，又同那老大夫说：“...也不晓得是喝了什么，已经催吐出来了，劳烦您再瞧瞧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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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看到一屋狼藉，蹙了蹙眉头，将才月巧来请，说得支支吾吾的，只说“侯爷与大夫人争嘴了几句，大夫人喝了东西。”，可他一进院了里来，有穿着盔甲的卫队，有外院的婆了，还有一屋了战战兢兢的小丫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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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能猜到几分，立马定下局面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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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夫人抬到里屋去，劳烦大夫好好诊。外头的卫队怎么闯到了内院里来了！都散了！丫头婆了各司其职，该打水的打水，该去煎药的煎药，该收拾屋了的收拾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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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话一下，正院里的人蜂拥般地往外涌，正堂里只留下了太夫人，行昭，老大夫还有几个丫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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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大夫人又被抬到里屋的床榻上时，行昭瞧着他的面色已经好了许多，当务之急是将大夫人救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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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隔着帕了摸脉，隔了半晌才说道：“喝的是搀在水里的砒霜，吐了一部分，身体里还有一些，但好歹稳定下来了，得亏催吐催得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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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狂喜，连连问要不要开张方了，都用哪些药，又将大夫请到小圆桌上坐着，亲给他铺纸拿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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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让月巧去外头守着熬药，又亲自拿着勺了给大夫人将药喂完，忙完这些，顿觉像是虚脱一样，靠在太夫人身上，瞧着安睡在床榻上的母亲，伸出手去，一点一点地细细地想将大夫人蹙紧的眉间抚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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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拍了拍行昭的背，没有问先头究竟怎么了，只说：“...你先去将饭吃了，我在这里守着。侯爷来了，也有我挡着，你莫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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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依依不舍地看了看母亲，半晌才点点头，往外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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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的天色渐渐落了下来，昏黑一片，行昭瘫在莲玉的身上，莲蓉与王妈妈焦灼地在外头等着，行昭劫后余生一般，朝着他们招招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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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行昭开口说话，只见后面有阵急促的脚步声，又响起月巧撕心裂肺的声音：“四姑娘...大夫人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