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不换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40章 信件(已完全修改)…,帝王妾(狗血),清风不换,废文网),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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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红珠追随贵妃而去,能成就一桩主仆情深的美事,可贵妃定然是不想活着的谁因她而死的,要不然也不会在死前,心里想的还是如何安置椒房殿仅剩的宫人。

当日下午红珠收拾好自己,才敢触碰杜浮亭仅留下的东西,她抱着这些东西依照张玉芝的意思,到麒麟殿拜见帝王。

刚刚跪下朝上首帝王行玩跪拜之礼,她就听见低声幽暗的男声开口:“听说……你有东西要交给朕?”

“是,其实皇上送姑娘的东西,姑娘全都保存着,轻易不让人碰,可这一把火足以燃烧殆尽,姑娘仅剩下……这些东西。”红珠小心翼翼打开包袱,似乎里面的东西比千金万金还珍贵,她的动作极轻,生怕把包袱里的东西弄坏。

待到红珠将叠好的包袱展开,里面的竟是杜浮亭要宫人烧掉的《万寿无疆》图,只是这幅图原先让杜浮亭用剪子绞烂,又拿火烧过,早已经残破不堪,“姑娘前后花了半年时间才将其完成,奴婢本是舍不得它就如此烧掉,偷偷捡回来保存,如今想着应该皇上定然不曾好好瞧过,拿来给皇上瞧瞧。”

崇德帝的指节摩挲在这幅绣卷上,不敢用力去碰它,就怕会将它弄破,还没有等他好好看这幅绣卷,红珠又奉上一烧得黢黑的匣子,这场大火将一切烧得干净,怎么救都救不过来。等到天际破晓,火才扑灭,红珠不顾灭火后的高温收捡了杜浮亭尸骨,又在大火燃烬的灰里扒出只黢黑黢黑的匣子。

这匣子坚固,虽这场火烧了整宿,匣子被烧黑了,真正烧坏了的却只上面一层,可见这匣子的主人,对其内摆置的东西的用心程度。

红珠要求面见崇德帝,最终目地倒不是那幅绣卷,而是亲手将匣子呈给皇帝。

大殿之内昏暗晦涩,她抬头只能依稀瞧见有人坐在御案后,却看不清那人的脸,红珠低声道:“奴婢想着姑娘应该希望皇上看到,所以斗胆将其交给您。”

苏全福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红珠,看不太清她的神色,但就是觉得如今红珠有些不对劲,不相信她真的这般好心,不过在崇德帝催促下,苏全福低头双手接过黑乎乎匣子递到帝王眼前。

听到那是杜浮亭留给他的,上首的男人眼里便只有那只黢黑的匣子,好不容易看向下面跪着的侍鬟,他闭眼想起杜浮亭叫齐嬷嬷送给他的信,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红珠。

“阿浮没想你拘在宫里一辈子,朕如今赐你恩典,出宫去吧,想去哪里都行。”他沉着嗓音发话,连“阿浮”两字吐出都颇为艰难,若是可以他或许想这辈子都不提起。

红珠听到帝王久违的一句“阿浮”,瞬间回到几年前,她们尚在杜府时,那时陆公子就是唤姑娘阿浮,可是自从陆公子失忆之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喊过姑娘,红珠隐约猜到帝王可能恢复记忆。

可是即便如此,依旧消散不了她心中怨念,恢复记忆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

想起那人往日的音容相貌,红珠语气已是哽咽,匍匐在地上久久不能平息,她到现在都不能接受她家姑娘死了的事实。

如果、如果不是姑娘嘱咐她,让她好好活下去,让她一定要回江南,她真的很想就这么跟着姑娘走。

红珠朝上首的男人磕头谢恩:“多谢皇上恩赐。”出宫正如她意,反正她想做的已经做完,这里没有姑娘,她也没有留下的意义,还不如回江南,回瑶州。

红珠站起身时,斗胆看了眼上首陷在黑暗中的帝王,他的背后是苍凉与孤漠,再不见周身有任何的温暖,仿若已经坠入无边无尽的黑暗。

可红珠远觉得这些根本就不够,她的心随着杜浮亭的死,已经让恨意填满。她深知杀人远远不如诛心狠,就是不知高高在上的帝王看见那满匣子情意,余生是不是会在悔恨里度过。

最好,最好的一辈子都以悔恨度日,那样才能勉强偿还她家姑娘。

从麒麟殿退出后,红珠一直往前走,再回没有头。

姑娘走时痛痛快快,肯定也不希望她总沉浸在过去,姑娘是想往前走,放下过往那些爱恨的,她就好好的活着,连同姑娘想要的那份自由一块儿活着。

苏全福将匣子放在御案上,默不作声的殿内烛台点燃了几盏,让殿内不那么昏暗幽深,可依旧无法驱散那股寒意。

崇德帝根本不敢打开匣子,直觉告诉他这里面的东西,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他在逃避接受。

可终究,崇德帝还是颤抖着手解开匣子上的锁,目光落在打开的匣子上,他眼神瞬间凝滞。

匣子里赫然装的是信件,最上面的信还是落了火星被烧烂,又沾救火的了水,描金的信封都是湿的。

虽然信件有些残破,却还是依稀能看清上面内容。一如杜浮亭曾经残败的身子,对他却为满腔热情与向往。

熟悉的字迹印入眼底,最上一封写的便是她再不会写信了,而这封信就写于半个月前。

这封信崇德帝不敢再看下去,他的心犹如被看不见的大掌紧紧攥住,他一把将龙案上其他东西一扫而尽,慌忙要在剩余的信里找活下去的意义。

匣子里一封封信压得紧实,竟有四十九封之多,有些信封薄,有些信封厚,每一封都是描金信封。

他将信封摆好,从最底下开始看,少女的心思跃然纸上。这是他说他这辈子绝不会退婚后,杜浮亭写下的信,信尾坠着轻快的语气:“那我这辈子也不会放弃阿笙,直到我死亡。”

苏全福听见声音眼观鼻鼻观心,这等辛密只能当做自己是瞎子聋子,可余光还是瞥见了。

他见到这位帝王笑着笑着却哭了,泪滴在信上晕染了上面的字迹,他手足无措地去擦拭信上眼泪,可下手没轻没重却又将信纸擦破,双手捧着信纸似是犯了错彷徨无助的孩子。

苏全福站在角落不敢出声,恨不得缩到墙角,让自己彻底消失,他自跟在帝王身边还是头回见到帝王哭,不由得跟着迷了双眼,拼命又飞快了眨了眨眼睛,才没有跟着掉泪。

崇德帝细细地翻看每封信,越往下可以见到字迹越不稳,那是因为写信的人气息不稳,似乎看的信就能想象写信的人身子越来越不好,她却强撑一笔一字写完整封信,每封信末尾都是她最直白的表白。

“阿笙,我今天好像又多喜欢你一点了,继续加油。”

是,我是阿笙,我是阿浮的阿笙。

“阿笙你穿青色真好看,糖葫芦真好吃,药也不苦了。”

那我日后日日穿青色衣裳给你看,给你买糖葫芦,不喝讨厌的药。

……

“阿笙,你忘记我了,没有关系,我会让你好起来的,我们还要在一起一辈子。”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你快回来。

“阿笙,你一定会好的,你看,我现在还活着,我还要给阿笙生小阿笙。”

那你回来啊,你回来,不要丢下我不管。

“阿笙,我没有害月满。”

是我害的杜月满,不是你,都是我做的。

“阿笙,爹娘不信我,哥哥不信我,我知道你一定是信我的。”

阿笙怎么能不信你,阿笙信你。

“阿笙,我没有爹娘了,哥哥不要我了,连你也欺负我,你混蛋,你乌龟王八蛋,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是,我乌龟王八蛋,我是混蛋,我就站在这里任由你打骂,只要你回来,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阿笙,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我是阿浮啊,你最喜欢的阿浮。大家都喜欢月满,是不是你也早喜欢上她了,所以记得所有人唯独不记得我,还让我当她替身。我宁可死的人是我,我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没想过别人因我而死。”

我不喜欢杜月满,我从始至终喜欢的人只有你,想要的也只有你,我想要你好好活着。

“你不是我的阿笙,我的阿笙是天下最好的男子,他永远都不会伤害我。”崇德帝痛不可遏,几欲昏厥。

这是他当时深中情毒,闯入椒房殿逼迫她替他解毒时,她一字一句咬着齿同他说的话。

初时只觉得她提起陆笙,让他心犹如密密麻麻的虫蚁啃咬、万般不适,如今却是字字诛心,寸寸凌迟蚀骨。

回想起来,她那时的倔强与狠绝,崇德帝紧握信纸,登时口吐鲜血,昏厥倒地,脑子里只留一句话——其实自他失忆,固执地将杜月满认成记忆里那人开始,他再没有立场要求她还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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