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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陈远以下犯上,拘禁官员,其罪当诛啊。王爷!”刘按察使首先跳了出来。
“哦?”朱高燧把目光望向陈远。
陈远立即向赵王一拱手,正色说道“禀告王爷,下官到了济南,布政使宴请下官,结果正好碰见耿采若姑娘来献艺,她对下官有误会,因此酒泼下官,下官根据她提拱的线索,赶到堡子岭,查探到证据,李响狗急跳墙,想要杀下官,幸而得正直的官员和衙役还有百姓相救,否则,下官早就命丧黄泉了!”
“你给本王的信,本王看到了,事实嘛,本王再查查。”
刘不登和皮春看到赵王不置可否,立即颠倒黑白“王爷,分明是陈远聚众造反,杀了李大人,李大人爱民如子,是正直的官员——”
陈远冷笑道“好个爱民如子,刘大人、皮大人,你们可知道,府库之中空空如也,粒米全无,帐上所载,米粮全部发放给百姓,但是,但是流民遍地,请问,这是什么原因?”
刘不登等人瞠目结舌。
“王爷,李响死后,下官按图索骥,查看帐本,记载得很详细,但是,下官却在几家乡绅搜出粮食等大量证物,这些经过查验,都是朝廷拨下来的粮食,为了不让他们转移证据,下官才出此下策,把他们都带到了衙门。”
刘不登吓得体似筛糠,连忙高声喊冤“王爷,冤枉,冤枉啊!这是陈远打击报复,王爷明察、王爷明察啊!”
朱高燧奇道“陈大人打击报复你?这话从何说起,你们两位本是旧相识么?”
刘不登吃瘪,刘不登恶狠狠地瞪着陈远道“下官不认得他!可下官知道,他是钦差,可是他在山东随意而为,罢免县令,给流民吃麸糠,杀流民,在济南衙门闹得乌烟瘴气,王爷你看看,小小一个经历,带着人堵住衙门,还有四周都是百姓,他们是要造反啊,王爷,下官不想跟他同流合污,所以他就报复下官!”
刘不登的话让陈远的嘴唇攸地向上弯了一下,忍住笑意,对王爷道“王爷,是非曲直,人证、物证、一干人犯口供俱在,容不得他狡辩,一应证物,王爷随时可查!”
“这样吗……”
朱高燧看向刘不登等人“陈远既这么说,刘大人,皮大人,只好先委屈你们一下,你放心,本王爷一向公正,若查验证物不实,一定还你一个公道,不但立即还你自由,立即将陈远下狱!”
刘不登听了这话,有种绝望的感觉,自己经得住查吗,除非王爷有心袒护自己啊,他慌忙央求“王爷,下官们曾经到汉王府上效力,请王爷为我们做主啊。”
汉王?朱高燧眉毛一挑,随即笑道“几位大人何必惊慌,都只是暂且限制你的自由,只是为了彰显司法之公正,你们放心,只要罪证不实,本王一定会还你自由之身的。汉王是我二哥,更要查个清楚明白,不能让我二哥背这个黑锅啊。”
朱高燧说完,当场就问案,趁着那些官员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的当口,把百姓叫进来伸冤。
刘不登等人狡辩,但是陈远精明,他们只要一说错话,就根据话的漏洞套出话来,登时便揪出了信息,朱高燧惊堂木一拍,立即就派人引着官兵去抄他们的家了。
朱高燧的主场,根本不给他们机会。陈远虽然软禁了他们,但是想要完全封闭消息是不可能的,经过昨天到今天的折腾,还是逃走了几只小鱼小虾,急惶惶似丧家之犬,想去京城告状,或者躲起来。谁料赵王一声令下,山东到处封锁城门,处处设关卡盘查,他们无路可走,全都抓了起来,而且马上拷问口供。
人证、物证、仓惶被抓者毫无准备之下彻底交待的口供,两天的功夫,足足两天,把朱高燧累得筋疲力尽。
“二哥,对不住了。”朱高燧喃喃念叨。他做事雷厉风行,而且够狠够绝,抄着蔓、顺着藤,连根都给你掘喽!
山东十二州一百六十八县,足足抓了三百五十多官员,包括布政使衙门三十多人,十个知府,九十多县令,还有其他牵连的官员,朱高燧把罪证整理成了三个牛车,看得人心惊胆战,看得人咬牙切齿。
陈远询问“王爷,你看如何?”
朱高燧冷哼“还看什么?把刘不登、皮春、邱大海等人立即拉倒菜市口斩首!家人一律发配,十年不得返回,其余知府县令,就地革职,罪重的,同样斩首。”
陈远虽然解恨,还是问“王爷,涉及这么多官员,是不是向皇上请示一下?”
朱高燧点头“是应该请示一下,退之,这些天辛苦你了,走,陪本王去吃酒,累死本王了。”
罪证送到了太和殿朱棣手里,下面,汉王汗流浃背的跪在地上。
朱棣大手一挥“还看什么,就按高燧说的办。”
刘观跪地请求“陛下三思啊,这一下就是三百多官员,动摇山东根基啊。山东民风彪悍,前就有白莲教之乱,不好治理,也不能全怨他们。”
朱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望向御史们。
御史们知道真相,休得无地自容,拜倒在地,伏地请罪。
朱棣冷哼“牵连,朕重来不怕牵连,你们这些人,还替山东的官员求情,是不是也怕牵连到你们,他们好多,都是你们的门生故吏,你们,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刘观心里有鬼,再也不敢说话。
“传令,山东官员,把刘不登、皮春、邱大海等人立即拉倒菜市口斩首!家人一律发配,十年不得返回,其余知府县令,就地革职,罪重的,同样斩首。朕堂堂大明,赃官墨吏,朕一概杀了干净。”
朱棣杀气腾腾,殿里的官员大气都不敢出,他们许多弹劾过陈远,真怕朱棣一生气,把他们都革职了,一直在祈祷。
突然,朱瞻基从殿外进来,神情慌张。
朱棣皱眉“什么事?”
朱瞻基递上一封奏折,难过道“皇爷爷,黄御史偏听偏信,污蔑了陈远,自知对不起朝廷,对不起陈远,对不起皇爷爷,在家中,悬梁自尽了。”
满堂皆惊。
朱棣深深叹气“黄御史一生清廉,本也是为了朝廷,这次有些糊涂,但是所说也不无道理,给流民吃麸糠毕竟不妥,有伤大明国体,若是被有心之人传播谣言,后果难以设想,这件事陈远是为了救人,但不顾大局,也有过错,朕不打算追究了,瞻基,你去安排一下,厚赏黄御史的家人,厚葬他吧。”
“是。”朱瞻基答应,有问了一句,“皇爷爷,那陈远呢?”
朱棣深吸一口气“陈远纠察山东,清明吏治,功不可没,但不顾国体,其罪当罚,功过相抵,就这样吧。”
“皇爷爷?”朱瞻基错愕,这明显对陈远不公平,吃麸糠是为了救人,说起来,也不是罪不可赦,比起功劳来差远了。
朱棣摇摇头,不回答孙子,让人扶着下朝了。
朱高炽碰了儿子一下,点了点头。
朱瞻基突然明白过来是了,现在黄御史死了,山东官员处理了,也算平衡了局势,这时候赏陈远不合时宜,朝中定然更多的人攻击陈远。要想澄清吏治,就得忍辱负重。皇爷爷已经老了,没有经历去革新整治了,他能做的,就是创造一个稳定的朝廷。
而且,朱瞻基突然想起来,皇爷爷有意打压陈远,就是为了把这个恩留给继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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