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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从聚集了众多酒肆花楼和客栈的清远街驶离,沉压在郁文涛心上的那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他这会便也开始有兴致掀了一角车帘子,张望瞧着外头的景象。
只见沿街而行的皆是衣着光鲜亮丽的官员以及富商和其随从,今日不上朝,因此即便是在白天,也有好些官员来此寻欢享乐。
又看了两眼,郁文涛便顿觉索然无味,扔下了帘子,又靠在车厢上,只见对面的严珏这会又开始闭目养神了。
他有心不想让严珏落得个清净,于是便又拿膝盖顶了他一下,道“唉,你还没告诉我下一步的计划呢,方才四公子也说得不明不白的,这动手到底是个怎么动法?”
这几日严珏每天白日里要当值,忙里忙外的还得给几个尚还年幼的皇孙讲学授课,几个皇孙最大的也才十二三岁,小的更是才启蒙,正是顽皮的时候,每日教授他们,自然是费神费力。
好不容易等他晚上回了家,又得操心郁乘风一案牵扯出的侯府阴私手笔,琢磨对策,因此便是连着几天都没睡好觉了,偏偏郁文涛这会还不放过他。
严珏心里一阵无奈,看来这人不管是到了什么年纪,这性子都不见得能改一改了。
无奈睁开眼,伸出两手使劲揉了揉太阳穴,严珏这才没好气开口道“急什么,还得等长公主那边传了信过来,咱们才好对好口供,省得等闹到了上头,咱们自己人都是口径不一致。”
听着他这语气明显有些不爽,郁文涛却也浑不在意,只是又十分感兴趣的问了一句“闹?怎么个闹法?”
揉了一阵太阳穴,严珏这会也觉得精神略微好些了,便放下手,懒洋洋的靠在车厢上,瞟了对面的郁文涛一眼,“这种事自然是要你出面了,闹得越凶越好。”
闻言,郁文涛立马会意,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倒是把自己先逗乐了。
等他笑够了,便立马又收敛了笑意,琢磨了好一阵子,这才又有些不放心的开口问“你说,咱们做这些动作,上头当真不知?”
严珏又瞟了他一眼,这才有些意味深长的道“在那位眼里,明目张胆的搞些大动作远比暗地里使阴招要来得更为磊落。上头的位子只有一个,自然是有本事者居之,但这本事也得用在正途上才是最和那位心意的。”
尽管他这一番话也是说得有些不明不白的,但郁文涛也仍是立马会意。
懂了,这话不就是拐着弯说圣上越老越矫情,手足相残不管,倒还要求使的手段要光明磊落。
说来从前为官时,因着侯府的那一层关系,郁文涛真正同圣上接触的时候甚少,因此对这位帝王的了解也确实远不如严珏这般在天子身边的近臣,但这会严珏稍微一提,郁文涛也已明了。
再又想到承袭延绵了近百年之久的兴安候府,自开国起便是超一等的公爵府,承袭五十年后降为侯爵,眼看着又是五十年要到了,这侯府也即将要降为伯府了。
再加之近些年来朝中对于侯府上下的风评着实是惨不忍睹,且自打县主骗婚一事被爆出,众御史也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往上头递折子参他侯府一本,直让圣上也对这倚老卖老的兴安候厌烦至极。
更别提当年让郁文涛休妻另娶一事还是他亲自下的旨,单论此事,若是要治兴安候府一个欺君之罪都是治得的,可每每念及开国之时,侯府祖先曾立下的汗马功劳,再加之其经营多年,在朝中的触手早已遍布各地,圣上到底还是没有把握动手。
但如今的兴安候府在圣上眼中就是个眼中钉、肉中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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