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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将军,领旨谢恩吧?!本将这次来九江,家父帅已经调派了船只,接昆山将军进京。您放心,家父帅有话,您进京期间,贵军的粮饷供应,便有他老人家一肩挑了。断不会令将士们有饥馁对敌之忧。”
施琅也是和李沛霆商议过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激怒左良玉和他的部下。所以,他非但没有称呼左良玉的爵位,称呼一声侯爷,而是从始至终都称呼左良玉的字号,昆山将军。这也就是以左良玉的同等地位,同等辈分来平等称呼,甚至还有点居高临下的味道。
须知,在那个年代,稍微有点身份的人之间称呼,都不能直接称呼名的,那是属于极为不尊敬对方的行为。而都是称呼字或者是号。(影视剧里直接喊姓名的,可以去死了。)而且从各种称呼当中可以看到彼此之间的社会地位和上下级关系、交情深浅等。
比如说,距离我们还比较近的北洋时代,民国范儿的年月,直系军阀吴佩孚字子玉,就算是他的顶头上司大总统曹锟,都要称呼他为子玉,而不能直接喊他吴佩孚。而在直系军队之中自成一体的冯玉祥,见到了吴佩孚便是要恭恭敬敬的称之为“玉帅”,而不能称他的字。这简单的称呼变化,便折射出了人们之间的身份地位隶属关系等等因素在里面。
可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当吴佩孚刚刚出了“牧野鹰扬,百岁功名才半纪;洛阳虎视,八方风雨会中州”的五十岁生日风头之后,便是急转直下的第二次直奉战争、北京政变等大事件发生。他带着残兵败将逃回了湖北老巢。时任湖北督军的萧耀南,起初还是毕恭毕敬的称呼他为“大帅”,不几天便改成了“玉帅”,之后更是改成了“子玉”。如果再发展下去,只怕就要直呼他为吴佩孚了。
(所谓的民国范儿,也不过是用单反相机的高级镜头拍摄出来的狗屎而已!)
所以,一个称呼,便能有如此多的讲究了!
不过,左良玉也是个粗人,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一个说书的江湖艺人柳敬亭为他担任幕府,你能想象吴佩孚请赵本山来给他做幕府吗?人家蓬莱秀才幕府里可都是请康有为这样的人物来的,顶不济的人物也是著名的祥瑞军事家蒋百里。
“你给老子闭嘴!”总兵王允成大喝一声,眼珠子都红了,右手食指中指胼指着施琅,“再胡说八道,老子可不管你是不是狗屁的钦差,一样乱刀砍死你!”
火点着了!施琅在心中冷笑了两声,只管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群家伙的各种表演。
“大帅!您可不能去啊!”
“就是!父帅!去了之后还有咱们爷们儿的好吗?”
“那马士英等人,又是什么好东西?他当凤阳总督的时候,大帅您可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到了南京,他不给您小鞋穿?”
一干人等都是各种的忠心赤胆的表示着对左良玉的忠心、义气,浑然不提他们对这个国家,这个朝廷应该尽的各种职责和义务。
“父帅,索性咱们现在就砍了这个狗屁的钦差祭旗,然后调动人马击破李守汉的军队,咱们顺流东下,到南京清君侧!”
领着众人哭闹干嚎了一阵,左梦庚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泪水,红着眼睛向左良玉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随着他的话语,旁边伺候的左军家丁们各自拔出刀剑,将施琅和他的护卫随从们团团围住。
施琅冷笑了两声,“左大少帅,当真要撕破了脸皮吗?”
“撕破了便又怎么样?如今你在我军营之中,杀了你便如杀一条狗一般!杀了你之后,便挥师东进,咱们也到南京城里去玩几天!”
“好!果然是好胆气!好豪情!”施琅双手竖起了大拇指夸赞了左梦庚一句,随后以眼神示意身边的一名护卫。此人当即便将背后背着的一个圆筒摆放在香案上,掀去了圆筒上面的盖子,露出了粗大短小的药线。
“本将军既然敢来,就有所准备!看到没有?烟花信炮!只要你们动手,这玩意立刻点燃!江面上本将军的太太,早就罗列了数十艘炮船,上千门火炮,上万的火箭对着你左军的军营!各艘船上,本将军统领的水师陆营,弓上弦刀出鞘的,就等着你们给他们创造立功升官的机会呢!不怕死的,咱们就只管来试试!”
施琅一反刚才温和大度的风度,脸上杀气腾腾,手中握着那个信炮,旁边有护卫将香案上的香烛凑到信炮旁边。一副做好准备,只要左军家丁有所举动,便是立刻点燃信炮的神情。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的这个传旨钦差,不是以往那些官员太监能比得了的。这个家伙可是孤军渡海,在辽东纵横千里,连续攻下了数十座城池,斩杀东奴无数的人!论起狠来,更是能够用被俘的东奴官兵、平民填在道路上充当铺路石的角色!
他那个太太,更是个母老虎。能够以郡主的尊贵身份,不顾自己是金枝玉叶的体统,率领亲兵护卫发起冲锋,打得多尔衮叫苦不迭。在场的人们虽然狂暴粗野,但是没有人自忖能够比眼下大清的摄政王更加能打。
“老子这便砍了你!大家战场上和你那婆娘还有你的部下们刀枪上见个真章!还怕你不成!说不定,老子的炮手也能一炮掀翻了你那老丈人的座舰!然后这大明天下就该我们父子说了算了!”左梦庚情绪越发的激动,渐渐的进入了一种臆想和癫狂的状态。
“哼哼!我倒是怕你敢!松江府,上海县,梅家弄,源盛记!”施琅的话仿佛一盆冷水和一根大棒子,当即打得左梦庚安静了下来。原因很简单,这个地址和字号,是施琅出发前李沛霆告诉他的。乃是左梦庚在上海商贸区里安顿的一个巢穴,里面有他的几房妾室,还有两个儿子。源盛记则是他在银号里存款的户头。
“你是王允成吧!小东门,胜安号是你的吧?”
“你是马进忠,八仙桥,千里记是谁的呢?”
施琅一一指点过去,左军将领们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安静了下来。自己家的老婆孩子,还有存下的金银财货,都被人家掌握的一清二楚。只怕施琅这里有了事,那边自己家的人都要被拿来陪葬。女人和孩子没了可以再去抢,再生,可是,那么多年积攒下来的钱财,上哪里去寻?!
“某家出发时,我那太太便说了,若是我这趟差使出了什么岔子,少不得上海县商贸区里要死上几十户人家,银号里存的金银,也要拿来充公了。”
看着施琅一副有恃无恐的神情,虽然左军将领们都想上去撕碎了他,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动。大概,一贯屠戮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习惯了之后,面对自己可能被人屠杀被人劫掠的局面时,都变得老实了。
“施大人,请您回禀梁国公。就说某家麾下也有数十万人,少不得要安顿一二。待左某安顿好了之后,再行面陈梁国公。还望方便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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