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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自己家人,客套什么。”李守汉命人将规规矩矩跪在拜垫上准备磕头的司马新元扶起来,辞座,上茶。各种礼节一应俱全,倒是让司马新元很是意外。
原本以为国公爷也就是会看在对他的外宅如此恭谨有礼的份上,再看在漕帮多年来为南粤军转运军资器械粮草的情面上客套几句,却没有想到,公爷完全就是一份长辈和晚辈闲话家常的感觉。
先是问了司马老帮主的身体近况,又问了府上他所认识的几位老人的情形。请司马新元逐一的代替他向这些人致意。而后又命人取来了梁国公的名帖,亲笔写了问候的话,请司马新元带回,向他的父亲致意。
这完全是世交的情分了!
司马新元能够为他父亲立为执掌偌大一个漕帮的掌门人,自然心思不像他那个只会快意恩仇打打杀杀的大哥,也不像他那个终日里只管在女人堆里打滚的二哥那么简单。他知道一句话,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就看国公爷打算要点什么了!
手里能够有国公爷想要的东西,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件大好事!
几句话之后,李守汉直奔主题,向司马新元提出了这些北地的特产是如何弄来的。
“原来公爷是问这个。其实,公爷不问,在下也是要向有司禀明此事的。”虽然李守汉一口一个世侄的称呼,可是司马新元却不敢造次,在礼节名份上僭越,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成了抄家灭门的祸事?!
“公爷您是知道的。漕帮除了额定的漕船之外,这些年又添了不少的沙船,用来跑南北洋,北上运输粮米,各种南方特产,南下时运回各种皮毛生金豆料等物,一来一往,赚得也不算少。”
这个事情,李守汉自然是有印象,自从他向先帝崇祯表示每年进贡粮米若干,主要的承运商便是漕帮,他们有着水手和船只的便利。为此,漕帮上下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单独的商行,起名“通达号”专门承揽南粤军和国公府的货运业务。
商号里下辖大小数百艘的沙船,满载着粮米货物往返于天津、辽东、登莱,南京、上海、宁波等地码头。
所谓的沙船,其实就是一种平底海船。茅元仪《武备志?军资乘?沙船》:“沙船能调戗使鬭风,然惟便於北洋,而不便於南洋,北洋浅南洋深也。沙船底平,不能破深水之大浪也。北洋有滚涂浪,福船、苍山船底尖,最畏此浪,沙船却不畏此。”清林则徐《复奏遵旨体察漕务情形通盘筹划折》:“如以涉险为虑,则沙船往来关东,每岁以数千计,水线风信皆所精熟。”清魏源《圣武记》卷十四:“请言舟制……曰沙船,调戗使风,三桅五桅,一日千里,大帆长驰,增以舷栅,江海是宜。”
就是靠着这些沙船,漕帮渐渐的演变成为一个横跨内河航运和海上运输的大团体,隐隐约约的,河运逐渐让位给了海运。可是,天不遂人愿。南北战事一起,北上的沙船最多只能到登莱地区。
可是,不巧的是,一个满载着粮米的沙船队,在登莱外海遇到了大风,七条大船被吹得无法进港,其中四条更是连人带船倾覆。余下的三条船运气好些,却也是强不到哪里去,竟然被大风吹过了辽东湾!等他们心惊肉跳的停泊上岸时,才现自己已经被数日的大风刮到了黑龙江流域。
“也算是因祸得福,上岸不久便遇到了公爷派在黑龙江索伦部的各位大人。他们正缺少粮米盐巴布匹锅灶等物,于是便以市价购得了这几条船上所载之物。”
司马新元这一番话,说得在一旁倾听的李贞丽只管用一双柔夷轻抚自己的胸口,“我的天,当真是比今古传奇上的倒运汉巧遇洞庭红还要来得惊奇!”
“公爷,此事,在下已经命人将沿途的岛屿路线整理绘制,不日便送到府中上报有司。”司马新元果然是聪明,见李守汉听得十分仔细,讲完了这个事情后,立刻表态,这条航线,我马上上报给您!
“新元世侄,你和你手下的人开辟新航线有功。你回去,将相关人员名单报上来,本公自然有些奖励犒赏。另外,这条航线,也少不得要劳动你和你手下的人。”
“公爷说得哪里话,能够为公爷出力,那是新元的福分!”说到这里,司马新元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来。
“贤侄,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只管说,不妨事!”李守汉认为是司马新元打算从商贸方面为漕帮谋取些利益,当即很是豪爽的表态。
“公爷,若是南京城中有什么事需要漕帮上下出人出力的,敝帮上下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只要公爷一声召唤。”稍稍想了一会,司马新元用一种表示忠心的方法说出了自己的话。
因为,他也摸不清,眼下南京城中的那些情形,是不是有官员士绅要拥戴眼前这位梁国公登基为帝的举动。要是那样的话,势必有公爷的默许甚至是暗示,作为漕帮管事的他出来揭告,岂不是坏了人家的大事?
“新元,你说的明白些?”李守汉一时还没有听出来,倒是李贞丽嗅到了他话里潜藏的味道。她微微蹙起一双秀眉,正是所谓的眉锁春山,不由得让司马新元这个久历江湖的人也不由得为之一动。急忙在心中暗自念诵:“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观世音菩萨!”
“下面的孩儿们这几日禀告,说南京城中有人拿着大把的银元铜钱,在城内城外招募雇佣那些市井闲汉,地痞流氓、青皮混混。每招募到一批,便集中到寺庙道观之中歇宿,供给饮食。另外,各处的茶楼酒肆,歌台舞榭,也常有官员士绅们整日夜的包场,却也不是高谈阔论,据,都是低声密语,颇有些鬼鬼祟祟的。”
雇佣流氓?官绅秘密集会?这几个关键词立刻如一阵西伯利亚来的寒流一样,将李守汉脑海当中的雾霾吹得干干净净!这群家伙,分明是要生事啊!
“新元在这里请公爷的示下,如果不是公爷的意思,那,有需要新元出力的地方,公爷若是不好出面说话,那新元便命人在李姑娘这里讨一个令。”见李守汉颜色更变,司马新元就知道,不是自己担心的那样,不是那些官绅要做拥立之事,立从龙之功。而是要和眼前的梁国公李守汉为难的!这个时候不表态什么时候表态站队?
而且他的态度很明确,您要是碍于面子和身份不好出手,那我们就听李姑娘的一句话!
闻弦歌而知雅意。既然漕帮这个控制着南京城里无数地下势力,掌握着十几万徒众的有活力社会组织有这个态度,李守汉自然不会不接受。
“也好!贤侄,有劳你辛苦一趟,往盐帮去一趟,告诉他们田帮主,请他约束部下,不要趟这个浑水。如果他和你一样的心思,有事便到这天香楼来听消息。”
“新元知道。新元告退了。”
前脚司马新元出了天香楼,后脚李守汉便一脚将面前的小几踢飞!
“娘的!都是一群混蛋!”
看着他脸上杀气浮现,青筋崩起,吓得在场的丫鬟婆子便如鹌鹑一般,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来人!去,把叶琪那厮给老子喊来!”
李守汉要暴走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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