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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得。意味着可以东山再起,家族兴盛。”
“那我问你,何人最乐?”
当日,李沛霖和李守汉等人在吃工作午餐的时候,李守汉突然提出来的问题。
所谓工作午餐,是在上午的一干公务处理完之后,像李沛霖和福伯这一级别的人物,聚在一起吃个便饭,而且,在饭桌上,轻松的氛围,可以让很多棘手的事务变得迎刃而解。
“宗兄,你饱读诗书,眼界开阔,有一事请教,不知道宗兄能否教我?”
世间何人最乐?
李沛霖心中不由得打了一个突。
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这话是当年本朝太祖朱元璋问过众臣,“世间何人最乐?”
大臣们有人回答说有钱有势的人最乐,有人说长寿者最乐,也有人说,为官者最乐。只有茹太素回答最适合朱元璋的口味,他回答说,“畏法度之人最乐。”
作为宦海沉浮多年的李沛霖,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卖弄自己的学识,只是打了一个哈哈,将话题转开。
直到自己的弟弟拿出来了如此巨大的一笔财富,他才将此事向自己的弟弟提出。
李沛霆虽然是纨绔子弟,但是脑子却是极其清楚的,李沛霖的话,令他浑身冷汗直冒,李守汉,看来也不是一个寻常的纨绔子弟啊!先问你,知不知道世间还有法度在?这是敲山震虎啊!让你心下惴惴不安,回去自己反省。
“哥,那您看?”李沛霆手里的清单如同一盆炭火,烧的他手足无措,浑身是汗。
“大概是多少钱?”李沛霖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的闷声问了一句。
“如果卖给何塞那班佛郎机人,大概能够有二百万两左右。”李沛霆如同儿时淘气被父亲捉到了一样,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
“货物可曾入库?”
“还没有。因为几处堆房都满了,都是何塞那班人的货物,一时还没有卸船。”
“如果是这样,那还有得救。你明天一早,便去税关,告诉他们,因为昨天忙着回家,没有及时报关。然后,你按照转口贸易的税则缴纳三成的税款。接着便将纳税凭证和合约带起去找何塞等人,签约。”
“就这样呀?”
“当然不止。等到你和何塞签约完成之后,货物交割完毕,你可以拿着你和何塞的合同,以及出关凭证,去税关要求退税。按照税则,属于转口贸易的,是要先收后退的。退税比例应该是在二成左右。也就是说,你只要缴纳一成的税款,便可以确保无事了。”
听到李沛霖如此解说一番,李沛霆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但是,想想那一成的税款,又着实有些肉疼。
“能不能不交啊?我直接同何塞说一下,他出口的时候,直接夹带出关不就完了?”李沛霆想到了走私的法子。
“走私?!嘿嘿!三弟,我劝你就不要打这个主意了。你的算盘很如意,可是,却打不下去。”
“为啥?”
“也罢!你几个月都不在河静,很多事想来你也不知道。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汉元商号的商情室?”
“知道啊!几次我北上的时候,都有他们的人,到沿江、沿运河的各个城镇去了,说是收集商业情况,为了买卖,他们要在各处收集商业情况,打探消息。”
“那你知道执法处吗?”
“知道,不是包中辰那个家伙管的吗?负责针对军中犯法违纪的事情。”
“知道牛千刀这个家伙吗?知道他的统计室吗?”
“不晓得。这个杀千刀的是作甚的?”
“哼哼!说出来你就知道了!”李沛霖唤进来几个仆人,示意他们将残席撤下,沏上茶来。
兄弟二人品着茶,李沛霖开始讲牛千刀此人。
“我们当日不是遇到了风暴被许将军救起,同时被救得还有十余名押解我们的锦衣卫,为了封锁消息,将军命人将这些人,”李沛霖右手在脖颈上划了一下。
“锦衣卫和琼州府都没有我们的消息,且又有人员失踪,北镇抚司便发下公文,责成南京锦衣卫派人彻查此事。这个差事,就落到了牛千刀身上。此人原本是副千户,因为得罪了上司,被上司寻了个不是,降成了百户。但是此人的办差能力却是整个北镇抚司中都是数一数二的。这趟苦差事便落到了他的头上。不想他到了廉州之后,刚刚开始调查,便得到家中几个铁杆兄弟的报信,他前脚刚出了南京,后脚上官的儿子就跑到他家中意图强霸他的妻子,他那个妻子也是一代佳人啊!可惜红颜薄命,拼死反抗,一头触柱而亡。”
“啊!如此说来,此人的一番遭遇倒是和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有些相仿。”
“正是,他得知之后,也怕自己落得一个林教头的下场,便和几个兄弟合计一番,索性渡海投了将军!你想想此人的出身,再想想他的深仇大恨,看看将军对他的知遇之恩,你就应该知道他掌管的统计室是做什么的了!”
“锦,锦。锦衣卫?!”李沛霆端着茶杯的手不禁颤抖起来,锦衣卫对他来说,永远都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然也!不叫锦衣卫的锦衣卫!还有,你知道的商情室、执法处,便是东厂、西厂、内行厂的变身!就连此刻你我兄弟二人的密室之言,怕是也有人会密报给将军!”
“哥!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既不想再去下狱,又想发大财!我不想做官,只想发大财!发比那些盐商还要大的财!”李沛霆面如白纸,身子如坠冰窖,手中的茶杯哒哒哒想个不停,身子几乎软瘫在椅子上。
他几乎要哭出来了,对他这样的公子哥儿来说,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什么都没有的活着,财富、地位、女人统统都失去了。
李沛霖起身走到书案前,将自己的护书拿了过来。
“这几份文书你看一看,看看对哪一件有兴趣。”
李沛霆狐疑不解的将护书接过,慢慢的翻看里面的文书。
“我这也算是泄密了。不过,倒是罪不至死。”李沛霖为自己讥嘲。
护书里面的几份文书,如果按照现代的眼光和标准的话,便是政府投资或者是工业规划纲要,或是项目计划书、可行性研究报告。
“《请发五百文钱票事》,嗯,这个可以好好看看,《请行户口制度及身份护照事》这个和我没什么关系,不是生意。《请开陶瓷窑口事》,《请开玻璃工坊事》,这两个事情有搞头!”
要在河静地区进行陶瓷制造的事,是两个潮州移民提出来的。“首创者为潮州黄姓、林姓二人,二公于潮州皆为制陶烧瓷业者,至河静后,见山岭林木中,高岭土比比皆是,便上书将军府,建议将军开设陶瓷窑口。喏,这便是试验窑烧制出来的。”
李沛霖在李沛霆认真的那份请开制陶瓷窑口事的文件时,让听差将自己带来的一套瓷器和酒具取来,打开让李沛霆观看。
“你对鉴赏是个大行家,你看看,这瓷器,如果在市面上出售的话,能够是什么价钱?”
灯光下,瓷器显现出了自己的特点。瓷质细腻通透,器型美观典雅,彩面润泽光亮,花面多姿多彩,显得高贵而典雅。
“不错!薄如纸、透如镜、声如磬、白如玉。哥,这几件瓷器不亚于江西官窑细瓷。这难道便是河静出产的?”
“不错!”
潮州人黄麒英和林阿荣到了河静之后,一时没有合适的生意,好在二人身边都有些银钱,而且河静食宿又是便宜,索性二人便在将军府辖区内游历了一番。
在灵江北岸的广平地区,二人惊喜的发现,这里的高岭土几乎储量超过了江西。更重要的是,几乎没有人知道这是烧制瓷器的绝佳原料。
于是,开设制陶瓷工场的事情,便几经辗转,到了李守汉的案头。
要制陶瓷,这自然是好事,可以安置大批的劳动力,同时,开辟了一个对外出口的新货品,要知道,在英国人没有研制出骨质瓷之前,欧洲王室也罢,平头百姓也好,都是使用我中华瓷器的。
哼哼!索性我就直接上马骨质瓷,反正在安南地区,乃至整个中南地区,牛都是不缺的。
仔细想了许久,守汉也没有想出来骨质瓷的工艺和配方,偷偷的关起门来翻阅那几本穿越,里面除了制造火炮、大炼钢铁之外,也没有什么如何制造骨质瓷的资料。
但是,将军大人无所不能的名声已然在辖区内广为流传,这可不能坏了名头。想了许久,只记得似乎最开始的配方是六成的骨灰,四成的瓷土。至于说工艺吗,不好意思,你们自己去研发吧!
不过,这黄麒英和林阿荣倒也不是吃干饭的,几次试烧下来,竟然被他们摸索出了二次烧制的工艺,分为素烧,釉烧两个部分。
在他们试烧的过程中,李守汉派人在自己的辖区内进行了探测,同时,汉元商号的商业特务们也在安南地区进行了勘探,终于,李守汉知道,自己的一个新的聚宝盆被发现了。
越南的高岭土大概有数亿吨的储藏,当然这是李守汉自己的估计的。其中离自己比较近的、能够在武力控制之下的,就是广平地区,特别是灵江北岸地区。
这里是李守汉地盘的南部,隔着灵江与阮家对峙着。经过将近一年半的建设,这里已经是凤凰营的铁打江山,在守汉的桑基鱼塘支持下,粮食产量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峰;预计在明年,桑树便可以供应桑叶,进行生丝生产。
如今,又可以开采高岭土,进行瓷器制造,我的乖乖,生丝、丝绸、瓷器,茶叶,这是中国对外贸易的几件利器,如今,在自己的地盘上,都看到了它们的雏形,这如何不令守汉兴奋?
于是,以黄麒英、林阿荣名义上报的这份《请开陶瓷窑口事》的报告,便正式呈报上来。
“如果你觉得此时此事可行,便在同何塞交割完毕之后,去见将军,同他讲,如果还有什么赚钱的事,不妨提携你一二。”
“便如此直白?”
“不错。你这一笔银子,据我估算,可以开设三五座窑口,加上将军自己家的银子,便是二十座窑口也不在话下。更重要的事情,我们不仅是要同将军共谋天下,还要同将军紧紧的绑在一起,要让他知道,我们崔家,不论是打天下,还是将天下的钱财统统收入怀中,我们都是和李将军是站在一起的。”
“那这个呢?”李沛霆晃了晃手中的另一份文书,那是《请开玻璃制造工房事》,“玻璃的利润可要比瓷器的还要大啊!运到京师,这样的一个酒壶,可以换取千金啊!”李沛霆拿起了包裹的十分精美的一个玻璃酒壶。
“三弟,你要知道,在河静,不止我们一家啊!李家以前的那些旧部,是不是也要赚钱,也要发达?这些赚钱的事业,将军也要提携他们一二的!如果你要想将所有的赚钱事业都揽入怀中的话,势必会得罪这些家族,你将所有的银钱都赚到了,可是你也将所有的人都得罪了,那又何必呢?我们只要得到我们可以得到的最大利益就可以了。天下的饭,和钱,还有美女,不是一个人能够完全得到的!要知道与人分享。”
第三天,李守汉签署了几份文书,紧接着河静的商号里新成立了益常兴陶瓷号、隆和盛玻璃坊等几家生意。
不过,河静的老百姓们比较感兴趣的是,这些商号同时合股成立了日升昌钱票庄,针对老百姓主要是发行面值百文、二百文、五百文等几种面额的钱票,同时,裕和泰盐号、通和染坊等几家河静城里数一数二的大买卖,都宣布,将自己的商品与五百文钱票挂钩,每五百文钱票可以购买精盐十斤或是染色布五尺。
腊月初七这一天,李沛霆的书房挂起了一块匾额,正是书房的名号,“最乐斋。”
落款是世教弟李守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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