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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养济院本是洪武年间,太祖高皇帝所设,为了天下鳏寡孤独、老弱病残所设,却逐渐成为了藏污纳垢之地,臣甚是忧虑,但背后利益,盘根错节,臣去养济院捐赠,自然是为了清查此事。”
朱瞻墡赶紧说明了自己去养济院高调捐赠的原因,简而言之,就是去打窝了。
大明朝上上下下,除了陛下没有鱼获以外,其他人打窝钓鱼,那都是收获满满。
朱瞻墡去养济院打个窝,等到陛下南下的时候,朱瞻墡就可以捞鱼了。
在陛下没有南下的时候,把这个窝养好,就是朱瞻墡这段时间给自己的任务。
作为大明朝最尊贵的嫡亲王,深受皇恩和百姓供养,他获得了极大的权利的同时,也需要承担许多的责任。
朱祁钰一听立刻了然,颇为认真的说道:“朕亦有所听闻,卢忠也盯上了这贼窝,既然皇叔要打,那就留给皇叔吧。”
朱瞻墡闻言,立刻眼前一亮,俯首说道:“陛下明鉴,洞若观火。”
锦衣卫的左都督办案是一把好手,若是能得到更多的罪证和锦衣卫的配合,办这个案子,就轻松了许多。
朱祁钰和朱瞻墡聊了很久,尤其是在大宁卫和和林的见闻。
朱瞻墡提到了北海那些被残害的墩台远侯,老泪纵横。
夜不收被俘之后,被集中关押在了北海,王复和赛因不花解救了八十一人,可埋骨北海的至少有两百余人,这里面有很多的故事,铁骨铮铮的大明好儿郎。
“臣打算把这些墩台远侯的事迹汇集成传,再找人润笔,著《英烈传》,警示后人。”朱瞻墡了解了很多英雄事迹,想要把他们的故事留下。
朱祁钰十分郑重的说道:“皇叔所思所想,朕颇为欣慰,朕以为此举甚善。”
朱瞻墡抿了一口茶,想到了在和林的种种,忧心忡忡的说道:“武清侯在鞑靼诸部的剿匪颇为顺利,鞑靼诸部其心不一,一些部族看大明兵锋强横,跑去了和林投奔了阿剌知院。”
“阿剌知院这段时间招兵买马,按兵不动,既不听大明调遣,也不听也先政令,盘踞在和林的瓦剌诸部,不得不防。”
“鞑靼无大碍,陛下,臣担心的阿剌知院这个人,他很有野心,擅长审时度势,可不服王化。”
朱祁钰食指敲着桌子,他向来料敌从宽,眼下朱瞻墡提起,朱祁钰对其更有防范之心,颇为认可的说道:“死掉的瓦剌才是好瓦剌。”
朱瞻墡乐呵呵的回答道:“阿剌知院尤擅审时度势,他要是知趣,看到在大明手里讨不到便宜,鞑靼王化也无什么可乘之机,自然会西进与也先汇合。”
朱瞻墡在泰安宫和陛下用了一顿午膳,才回了自己的王府,等在外面的罗炳忠等到了朱瞻墡的身影,才露出了笑容。
相比较在京师如履薄冰,罗炳忠更喜欢在贵州和大宁卫的日子,虽然辛苦,但是哪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朱瞻墡一进门就命令门房,关上了大门,对着罗炳忠叮嘱道:“闭门谢客,无论是谁递来拜帖,一律以舟车劳顿,身体抱恙推脱。”
“尤其是有人提移宫之类的事,就直接送东厂番子!”
朱瞻墡对京师也不是两耳不闻,他知道最近有人准备上奏请把陛下搬回皇宫,这是找死。
“殿下高明。”罗炳忠立刻送上了一句马屁,捧哏就要有捧哏的觉悟,京师这潭水太深,罗炳忠也不希望朱瞻墡掺和的太多,弄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事儿。
朱瞻墡回到了自家王府,看到紧闭的大门,颇为满意,负手而行说道:“罗长史啊,你和锦衣卫的左都督卢忠一起,查办养济院之事,陛下南下,就是收网之时。”
罗炳忠愣了愣神说道:“殿下,不是臣多嘴,这事儿,还是让锦衣卫办吧,得罪的人太多了!”
朱瞻墡立刻摇头晃脑的说道:“这你就不懂了!”
罗炳忠立刻附和的问道:“哦?”
朱瞻墡一副好为人师、诲人不倦的说道:“咱这趟回来,是干嘛的?监国。”
“陛下南巡,咱监国,那肯定是得罪的人越多越好,得罪的人越多,陛下就越安心不是?”
罗炳忠恍然大悟的说道:“还是殿下思虑周全!”
始终如一、保命手段点满的朱瞻墡,在求活这一条路上,已经走到了大明的最前沿,论保命,整个大明朝没有人是朱瞻墡的对手。
朱瞻墡走了几步说道:“养济院的案子,一定要盯紧了,这次一定要连根拔起,借着我们老朱家行善的名头,赚一家之私,胆大包天!”
朱瞻墡对养济院藏污纳垢之事是有怒气的。
养济院是当年高皇帝设下的赈济机构,若非陕西行都司冒赈案爆发,朱瞻墡在邸报上看过,察觉到了养济院不对劲,他们老朱家那点善名,都被折腾干净了。
“臣办事,殿下放心。”罗炳忠在入京之前,就已经查了不少内容。
其中确定的已经有贪腐善款,养济院、东西舍饭寺,每日每人约十八文,结果实际走访,这官舍年久失修,盖的被褥早已破败不堪,从无汤药,吃糠喝稀。
但每年养济院实报药石就有七万银币之多,这笔钱去哪里了?
朱瞻墡之所以去高调捐赠,就是为了让养济院这笔盘不清楚的烂账,查清楚。
陛下所赐之物,都是宫廷御制用品,民间罕有,价值几何,罗炳忠都有本账,只要弄清楚了这批御赐之物的流动方向,就可以盘清楚利益输送的方向。
朱瞻墡这可是用自己私利去查案,最后能追回多少,尚未可知,朱瞻墡履行了自己在奏疏里的要求,先公后私。
“那就快去!”朱瞻墡极为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这可是下了血本的饵,要是不钓出几条大鱼来,孤唯你是问!”
朱瞻墡作为嫡亲王,钱财从来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些许钱财,换保命符,再赚不过了。
“是。”罗炳忠走出了王府,朱瞻墡直奔着书房而去,他已经写了论公德,脑海中有了新的邸报头版头条的内容,那就是论私德。
作为至德亲王,朱瞻墡要在道德这一领域深耕,争取死之前,搞一本襄王文集,也间接实现著书立传,青史留芳的成就。
不过朱瞻墡也知道,自己办的事,得罪了不少的读书人,到时候他在历史上评价可能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名声这东西,对于嫡亲王而言,不要也罢,反正陛下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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