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轧车,是一种农桑车,确切的说,一种很原始的辊式扎花机,乃是由元时农学家王祯,写在了《王祯农书》中一种农桑工具。
这种轧车,用于棉花生产之中,把子棉中分离出皮棉的机械,就是将棉籽从棉花之中脱离出来,而不伤及棉纤维的工具。
朱见澄已经一岁了,他坐在旁边,玩着已经扎好的棉花,被汪美麟抱了起来放到了一边,可是朱见澄老实坐了一会儿,又开始歪歪斜斜的向棉花堆走去。
汪美麟无奈,只好将其交给了宫人,送到太后院里。
大明的皇后出身并不显贵,是会做农事的,只不过母仪天下,就是象征性的做一下,意思意思,表示参与农桑之事,也表示大明重农桑之本。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朱由检的皇后周皇后,就在宫里有二十四架纺车,而且还时常跟着宫人们一起亲事女红纺纱之事。
朱由检需要七十万两银子调动辽东铁骑的时候,周皇后将攒下了两万两银子,给了她父亲周奎,让周奎献上。
不料到这国丈周奎,直接贪了女儿周皇后的一万两,只献出了一万两出去。
在之后,李自成就进京了,把周奎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抄家抄出了一百万两的金花银。
朱祁钰走了过去,看着有些土和脏的棉花,疑惑的说道“这纺如何变成棉线的?”
汪美麟看着朱祁钰好奇的目光,满是笑意的说道“见过夫君。”
“这纺得先弹成絮,需要先用木棉弹弓,就是这个,竹为身牛筋为弦,用木棰敲击,将土、脏弹掉,最后弹成絮,无论是填充还是编线,都是简单的事儿了。”
汪美麟拿起了一个四尺多长的竹弓,手持一个木槌,开始敲击弓弦。
朱祁钰终于理解了,为何刘吉会被人称为刘棉花了,棉花的确耐受弹,估计刘吉和这棉花一个样儿。
无德的胡濙走后,大明的朝臣们会迎来一个更无德的刘棉花,朱祁钰为大明朝臣们默哀。
无论胡濙还是刘吉,他们秉承的理念都相同,那就是礼法不是不便之物,陛下要怎么变,就怎么变。
朱祁钰看了一小会儿,就奔着马厩而去,骑着大黑马,直奔讲武堂而去。
讲武堂的军将们已经悉数到齐了,就连杨俊去了趟金山陵园也到了。
朱祁钰走进来之后,众多军将立刻站了起来见礼。
“坐,都坐。”朱祁钰示意大家都坐下。
他满是笑意的说道“朕之前说过,待诸位凯旋,与诸位共饮,今日会后,大宴赐席。”
朱祁钰当然记得自己的承诺,他坐直了身子说道“那这次的战后总结,还是由武清侯和文安侯来主持。”
于谦和石亨一左一右,而朱祁钰这次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选择全程旁听。
他对战争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参与其中并不是坏事。
石亨拿出了自己的行军手札说道“我观察到了几个问题,我先来说一下。”
“凡临阵的军士,每斩获首级,常是数人来报功。”
“再想想,数人退来报功,使众兵相望,误认是败走,大家都走了。岂不是败了?”
“况一个贼首,数十人报功,若斩数十贼首,就该数百人来报,不知这一阵上能有几个数百人,反是自误了性命。”
“临阵第一禁约。”
“长牌、长枪、铳兵,凡该当先,长兵之军士,决不许带解首刀,只管当先杀去,不许立定顾恋首级。”
“其杀倒之贼,许各队短兵砍首,每一颗止许一人就提在阵后,待杀完收兵,有令催验,方许离阵赴验。”
“其谁当先,谁有分,谁无分,俱听当先队长、掌令官对众从公报审。”
“每颗首级以五十两论之,当先牌枪铳分三十两,砍首兵四两,余兵无分者分一两,伙夫虽不上阵,本队有功,亦分一两,每颗本队铳手亦分十四两。”
“敢有因其恩仇报不公者,军法。立定顾恋首级者,军法。”
大明的军队迎来了新的发展,大明的作战正在从过去强调个人勇武,向着队伍之间的配合作战过度,而这个首级赏钱,该怎么分,就得有制度。
做饭的伙夫要不要给赏银?
石亨给出的答案是要。
这首级赏本是鼓励勇战,结果数人哄抢,变成了阻碍战阵,内讧的由头,这就得立下规矩。
于谦点头说道“自兴和所之战后,我和武清侯就发现了这件事,立这个全队分赏钱的规矩,以当先最为危险,也以当先赏钱最厚。”
“整个集宁河套之战,证明了这么做是行之有效的。”
于谦作为征虏总督军务,负责军功之事,两个人商量后,就暂时定下了这个赏赐的规则,事实证明是有用的,而且很合用。
朱祁钰并不说话,他就是旁听,只等事后,再和于谦论军务时,再细问便是。
他看了一圈,诸位军将情绪极为稳定,显然这个法子,在兴和所退兵再进的时候,就已经定了下来。
石亨继续说道“凡战间贼虏,遗财宝、金银、布帛、器械之类,诱我兵争财,彼得乘机冲杀,往往坠此套中。”
敌人用金银布帛等物设下陷阱,显然是大军吃了点闷亏,否则石亨不会拿这个事儿,在这样规格的会议上说事了。
石亨的语气颇为森严的说道“今后临阵,遇有财帛,每队止留队中一人收拾看守,待贼平,照队收拾之,如违令图财,致兵陷没,或贼冲破得脱,抢财物之兵不分首从,总哨官俱以军法斩。”
于谦补充道“此事乃是军令,定要跟将士宣讲,否则军法无情。”
朱祁钰看了许久将士们的神情,看来,这也是一条跌倒后总结出来的教训。
石亨继续说道“凡每甲,一人当先被困,其余不救,致令阵亡者,全队俱斩。阵亡一人,即斩获真贼一级,其余免罪。亡一得二,八人通赏。哨队照例。”
“凡当先者,一甲被围,二甲不救;一队被围,本哨各队不救;一哨被围,别哨不救,致令陷失者,俱军法斩其哨队甲长。”
甲是大明的一个军伍编制,就是十一人一甲,十甲一队。
石亨讲的话,就是连坐,一甲被围困,其余人不救,就全队皆死,一队被围,其他各队不救,军法斩哨队甲长。
朱祁钰并没有打算干涉,既然是战场上总结出来的经验,显然是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否则石亨不会如此。
存在即为合理。
两国交兵,这样危险的事情中,由仁慈而产生的美妙但愚蠢的想法,是错误的,这些错误,恰恰是最糟糕的。
军法的确严明,但是这是军队组织度的保障。
这场关于临阵的战后总结会,继续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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