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骨玛尼堆 第六章 古怪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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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麻村的藏医没有发现太祖母明显的身体问题，最后得出结论称太祖母的年纪太大，过于陡峭的山坡给她的心脏造成了某种不明损伤，最终摔倒导致死亡。当时瓜麻村的村民没有理由要反对藏医的判断，但听到传言的酥妹却开始怀疑，不，远远不只是怀疑。太祖母的巫医技术的继承人老祖母早已过世，太祖母没有别的母系孩子的继承人，太祖母那套巫医技术的遗产继承人就成了酥妹的母亲。

酥妹有义务仔细查看一遍太祖母作为遗产留下的那些东西，太祖母锁在自己房子的一个密室里，作为继承人的母亲，当时她还没有痴呆，她将太祖母的全部遗传用箱子运到了自己在瓜麻村的居所。

母亲整理出的太祖母的大部分东西，她将一些值钱的玉器、法器等高价卖给当时的佛教寺庙的高僧喇嘛，但其中一个箱子给酥妹带来了极大的困惑，母亲把这个箱子藏起来，非常不情愿向外人展示它。这个箱子原本是锁着的，母亲把钥匙藏在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地方，直到一次酥妹无意中发现母亲是把钥匙藏在自己睡觉的枕头底下，酥妹成功地打开了箱子，眼前却赫然出现了一些古怪的东西。箱子里有一块怪异的石头，还有一本古老的写有诸多杂乱无章的笔记的本子。这些东西被母亲深深的藏起来，究竟意味着什么呢？难道说太祖母的一身本事到了暮年给被酥妹的母亲谋杀，更多的是因为酥妹的母亲想得到这个箱子里的东西？

这块石头大致是长椭圆形，就像一个小一些的橄榄球，看起来不像是自然界天然形成的石头，很轻炭黑色，有一股腐臭的味道，像自然界某种狂野的变种，潜藏于远古的那种神秘的力量。跟石头在一起的古老笔记本里，有很大一部分显然是某种文字。尽管酥妹已经颇为熟悉太祖母的字迹，却无论如何也分辨不出笔记本上的字迹究竟属于哪一种文字，甚至想不到字迹与哪一种文字有着最微弱的相似之处，但酥妹能肯定这本笔记本里的字是太祖母写的，可是看笔记本的年代起码超过百年，这就是矛盾之处。

在这些看似不知名的文字的符号之上，有一幅图示某物的画像，但画法却未能清楚地表现出那究竟是什么，酥妹感觉，它似乎是某种怪物，那个形象只有病态的想象力才能构思出来。它像一个扭曲的人类，应该也没有偏离这幅画像的内容。头颅质地柔软，底下的躯体奇形怪状，最让人感到惊愕和恐怖的是它的整体轮廓，这个轮廓背后能隐约看见石头堆砌的玛尼堆建筑物。

与这箱子里的怪异物品联系在一起的，还有太祖母跟酥妹之间很少的一些相处片段

太祖母的话题都是简短的纪录片，有些记录了多名藏人的离奇梦境和遭遇，太祖母的朋友很多，有些是藏地神学书籍的作者或者爱好者，还有一些是藏地源远流长的秘密异教徒，这些人的梦境和遭遇主题竟是异乎寻常的精神疾病和躁狂与荒唐行为。酥妹记得太祖母给她讲述过一个异常离奇的故事。

根据太祖母的叙述，在太祖母还年轻的时候，一名瘦削阴郁的藏人青年前来拜访太祖母，他是拉萨某寺庙的有职位的喇嘛，他看起来紧张而兴奋，带着一块古怪的石头，石头当时才从土里挖出来，还非常潮湿和腐臭。喇嘛说自己名字叫做阿尼，太祖母认出这个名字，记起阿尼来自一个与太祖母家略有交情的已经落魄的藏地曾经显赫一时的家族，阿尼是家族中最年轻的子嗣，近年来在拉萨佛教寺庙里学习佛法，他独自居住在寺庙附近的民宿里。阿尼是个早熟的藏人青年，公认天赋过人但生性古怪，他喜爱讲述诡异的故事和离奇的梦境，因而颇受众人瞩目。他自称自己患有精神高度敏感症，而居住在寺庙外的民宿是他认为这样能让他的心理安宁。阿尼为人怪异，他从不和家族的亲属来往，渐渐消失在了家族视野之外，如今仅在来自藏地佛教届的小团体里享有名声。就连致力于维护其保守家族声誉的阿尼的祖父都认为阿尼无药可救。

按照太祖母的描述，在那次拜访中，阿尼唐突地请求太祖母运用她的古老神秘的能力，帮助他理解这块古怪的石头。阿尼说话时神情恍惚而不自然，似乎他已经被这块古怪的石头毒害不浅。太祖母在当时回答阿尼时语气尖刻，因为太祖母当时还年轻，阅历和能力浅薄，当时她认为这块古怪的石头明显是人工故意新做出来的，与文明古学不可能存在任何联系。阿尼的回答给太祖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事后太祖母能够逐字逐句地讲述出来，这段话高度体现出了阿尼的性格。阿尼说“对，这可能是新做的，是我在一个怪异的洞穴里捡到的东西，那洞穴里的东西整个拉萨城都要古老。”

接着，阿尼开始讲述一个稀奇古怪的故事，那故事勾起了太祖母狂热兴趣。阿尼说有天夜里在藏地的无人区瓜鲁地带发生了一次轻微的地震，但在瓜鲁地区已经是多年来感觉最强烈的一次了。在瓜鲁地区游历学习的阿尼的梦境因之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入睡后阿尼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梦，梦中他见到了人骨堆砌的玛尼堆，人骨玛尼堆周围庞然石块和插天石柱比比皆是，全都沾满了黑色的灰烬，整片建筑渗透出恐怖气氛。石块和石柱上覆盖着古怪的文字符号，建筑内深不可测的地方传来很难辨明的声音，那是一种混沌的感觉。

正是人骨玛尼堆这个地方打开了太祖母的记忆之门，使得太祖母既兴奋又不安。太祖母以严谨态度盘问阿尼，她以近乎狂热的劲头开始琢磨那块古怪的石头。阿尼从梦中渐渐清醒过来时，困惑地发现自己正抱着这块石头。他身上只穿着睡衣，在藏地的冬天冻得瑟瑟发抖。太祖母后来说，要不是她当时年纪不够阅历尚浅，她肯定早就认出这块古怪的石头上的味道和怪异形状了。但太祖母觉得阿尼当时的许多问题离题万里，尤其是阿尼试图将来这块石头与离奇异教或秘密组织联系在一起的那些问题，希望能换得太祖母承认这块石头属于某个枝繁叶茂的神秘异教组织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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