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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长尾、今川两军都下达了刻意回避敌军,禁止正面合战的命令,但对於泰平寺等营砦周围,有利地形的争夺却丝毫没有放弃,双方那派出的游势不停的相互窥探着对手的底细,在信浓的平野上各行其道。
待今川军在鱼明川稳固阵脚后,朝比奈信置遵守了先前的约定,让井伊直亲带着本队五百余名军役足轻,向着泰平寺的方向挺进,并构筑新的营砦,在支援友军的同时,作为本阵的第一道防线,以来抵挡敌军的进攻,且进一步限制长尾军哨探对己方营垒的渗透。
因为姻亲的缘故,再加上这是高师盛的第一次出阵,出于关照的目的,朝比奈信置指派自己这位从弟带领本部二百杂兵,前去鱼明川下游,抢占一处偏僻的木桥,既清闲、又安全,谱代家臣与外样豪族的待遇,高下立判。
相比大多数武士,初次上阵只能作为指挥十几名杂兵的足轻组头,亲自上场与敌人厮杀,鲁莽死斗来说,而高师盛却凭借着亲缘关系和家声名望,一开始就能担任兵曹这种部将级别的中层军官,统带番队独当一面。
这是大多数普通武士、奉公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位置,这可能是所有武名的开始,也可能是在合战中,兵败身死的终点。
浩浩荡荡,向鱼明川下游木桥行军的队伍中,高师盛没有选择骑马,而是混在人群中,与杂兵们一样步行前进,这不是他多么爱兵如子,要与杂兵们同甘共苦,而是难以确认道旁的树林荒野里面,会不有隐藏着敌军和一揆众埋伏,毕竟被长尾军野伏队歼灭的三支武田军,就是因指挥的主将中箭落马,才导致全军溃灭。
在诹访大社卖盐后,高师盛将自己分到的那份钱粮通通挥霍一空,半买半要从武田家手里,换成了淘汰下来,却还算坚固耐用的卷腹和阵笠。再以‘御贷具足’的名义分借给了麾下的旗本队,并且将各类长短不一的鑓枪,全部更换成更利于防守,足有二间半长的片镰枪,也补足了一直缺少的幡持众。
按照战国通行的军制,一个三百人的常备番队,最多可以分成二十个组,若马廻众的话则一般在六队组,每组都设有一名奉公人作为足轻组头,负责督战镇抚,每三十人必须配给幡持众一名,这也是番队的名称由来。
但因为各家国人众出兵人数往往是按照军役状要求动员,这样就导致各组杂兵人数都会有不小差异。
杂兵番队往往采用折中的方法,以‘幡持’来确定兵数调动,混编的杂兵番队,分成十组作战,每组三十人左右,同时将六十名最有战力的精锐军役众和足轻众集合起来,分给兵曹担任中坚旗本队。
在各家战国大名看来,杂兵番队之间的胜负,往往取决于哪一方的旗本队在白刃相交的突击中,表现得更为敢勇精锐,而其余二百四十名杂兵说白了就是填壕沟、挡铁炮的弃子,只能依靠着密集的枪衾阵型,互相掩护,在武士的监护下,才能起到些阻滞敌人的作用,而后依靠旗本队和马廻众,向敌军的侧翼发动,进行突袭,才是克敌制胜的唯一战法。
再加上因为杂兵们武器无所做到统一,也演变出了八名长枪足轻在前,三名弓手在后,左右各两名短兵掩护的混编制散兵阵型,然后以小组阵结成番队大阵进攻防御的情况。
战国大名们之所以看重阵型的重要性,充分说明了战国时代的军队素质实在堪忧,大部分杂兵都是为了蒙混年贡,才来服的军役。
丝毫不用指望,杂兵们有为大名冒着性命危险与敌兵白刃厮杀的无畏勇气,能够按照组列排成枪衾,墨守成规的依照各家大名指定的军阵、战法,在合战中老实服从武士的命令,不私自开溜,就算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了,这些士卒,早已经不似镰仓郎党们那般尚武好斗,远不复昔日各地武士团的威风。
相对其他国人众混编的杂兵番队,被拆分部众的高师盛,显然是无法凑齐最重要的六十名旗本足轻,只能退而求其次,直将长枪足轻集中起来,组成三列枪衾阵防御,而除去弓、铁炮手以外的其余杂兵则使用佩刀、碎金棒、长柄小斧,短枪来进行武装,由武士带领着来掩护侧翼,同时担当突袭。
即便编制不伦不类,但好歹手下这二百人,都是身强力壮的青壮,不是那些充斥着老弱病残的杂兵番队可比。
一路上的辛苦劳作,当然更重要的是棍棒和鞭子的训教,培养起来这些青壮对於军令的服从,至少不用担心遇见敌军后,就被吓得扔下兵器,一哄而散。
此外根据军役令要求,每两组的杂兵,还有一辆轻便的牛车随军,负责前面堆放着着营帐、工具、粮秣、铁锅和木柴等杂物,后面部分则是运载长楯、备用刀枪、箭矢等武器。此外,应该还有两匹随行的驽马,可供随时替换,不过这些东西都是需要军役众自备,牛马都是稀缺的劳动力,很少有军役众会选择真的按照军役,满额出阵,基本都是沦为纸面上的数字罢了。
高师盛拄着木杖踏在积雪融化后,顺着被前队士卒踩烂的湿泞泥地行进,顺着队列,从前向后观望,三十名披挂‘御贷具足’的旗本足轻,二十名从伐木、火炭工中选拔出来的弓手,以及从长田家护院里抽调出来的十名铁炮手,紧紧跟随着幡旗,沉稳顺着川流而下。
最后面是杂兵和阵夫混杂队列,押着五辆粼粼的牛车,在车轮碾压在乡道上的声音颠簸而刺耳,甚至掩盖住了杂兵们的窃窃私语。
独立出阵虽说存在一定危险性,但也不至于说全无好处,最起码不用每天都会出现杂兵们因为些鸡毛蒜皮,诸如打水、领取干柴、兵粮的顺序,而跟别的番队争吵推搡。
很快,很快出现在木桥的一端,低矮洼地彼岸,所有的杂兵都集中在驮车的四周搬卸货物,设立营帐,高师盛站在高坡上放眼眺望,青木大膳则按刀立在旁边,除了唯一懂得算筹的大井盛朝在验看着粮草,大概几日需要运送一次外,其他人都一起跟着杂兵们忙活。
他们选择了桥边一处稍高的矮坡来立营,从上面望去,正好能够俯瞰到川流对岸的荒弃水田,再越过大片山林的话,就是敌军的设在若槻城的本阵,鱼明川并不宽阔漫长,之前长尾政景进攻泰平寺就没有选择走这条狭窄的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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