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语澄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九百一十五章 沧浪之漪,青川旧史,梁语澄,废文网),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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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淳风一心要纪齐出现对质、指认其兄,他真来了,她却因眼前场面继续不下去。
浩瀚人海,认识或不认识长公主、理解或不理解此刻状况的,都不约而同为这遥遥对视的一男一女凝神。
分明安静的对视,艳阳下却荡出波澜壮阔的涟漪。
有孩童声响起在正安门内,是纪宸——早先百里和灵华殿两名小婢没跟着主子出宫,实是奉了十三皇子之命,假传圣旨,总算将孩子从重华殿抱了来。
纪宸已经三岁,行动敏捷,咬字虽还不十分清楚,已能说许多话。他不喜被除了爹娘以外的人抱,嚷着要自己走,此刻便小小一个人儿气势无双地走在三个大人前面。
离得远又隔着群臣,他尚没瞧见爹娘。
顾淳月和纪平是日日陪伴他长大的,岂会听不见,第一个音出便知儿子来了。
“不许让他出来!带回重华殿!”顾淳月如永夜的眸子忽起巨澜,厉声怒喝。
纪宸被莫名其妙带出来,原是懵的,乍听见娘亲声音,浑身一震,拔腿便往正安门外跑。
“娘亲!娘亲!”他许久没见过娘亲了,总问爹爹,爹爹总说娘亲有要事在办,过两日就回来。
-两日是几日啊?两日怎么这样长。
三岁幼子不会数日子更记不住日子,只觉漫长,仍是日日问。
快了。纪平便答他。明日就回来。
原来这会儿就是明日啊。纪宸心里想,高兴极了,越跑越快。
太安静了,天地间只有孩子哒哒哒的脚步声。顾淳月听着那声愈近,悲从中来,一直定看纪平的视线转开,向着淳风,几乎乞求地,
“带她回重华殿,小风。”
孩子是小漠吩咐带出来的,此刻长姐要她带回去,顾淳风有些糊涂,一时没动,眼泪却落下来——长姐明明没哭,可那神情分明是在哭,她听见了她心里的哭声,没法不跟着哭。
淳月见淳风这样子,知道是不中用了,又看阮雪音,一个字都没说,却笃定她明白。
阮雪音当然明白。她不想让儿子看见爹爹亡故,或者,爹娘亡故。
何至于此!阮雪音再次愤怒起来,朝朝生死未卜,宸儿正奔向也许此生最大的噩梦——自己与顾淳月的处境并不相同,心境却何其相似!
她压着怒让淳风去拦宸儿,又吩咐小漠去请宁王,最后自己走到纪平面前,沉沉道
“我知道你为了什么。”
语声低,不足为第三人闻。纪平因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收回凝望淳月的视线,看了阮雪音片刻,
“殿下当然知道。整个青川都知道了。”
阮雪音摇头,“他们知道得不全。我还知道一个没人知道的缘故。”
纪平素知阮雪音远胜常人,素知她与顾星朗一样善察人心,却不知顾星朗靠的是历练,而阮雪音靠的是天分。“愿闻其详。”
“纪相多年来用心教导君上,在宫里的时间恐怕远多过在家里,也就是说,纪大人少年时,经常见不到爹爹,而见不到爹爹的缘故,是君上。”
纪平没太懂。
人心的暗河,有大半连自己都不知道。
“同时君上聪慧,天赋卓绝,纪相回到家,经常夸赞吧。他要携领群臣,又要辅佐君上,自然就没多少时间分给你;但他依然是很好的父亲,会给你方向,更会以身作则,你看他处世,久而久之自然便学会了;可你还是遗憾,甚至对君上嫉妒,生出争斗之心,平生夙愿,要与他一决胜负。”
阮雪音一口气说完,始终盯着纪平的脸。
这番猜测从长卷上的字迹而来,从纪平说顾星朗的字也与父亲像那句而来。
就是那句。如一滴醍醐,浇透了一片从没人注意过的暗河。
“我相信其他所有都是缘故。”对方持续不言,阮雪音再道,“但我认为你到此刻仍不肯放弃的缘故,其中之一,最重要的一项,是这个。君上有君上的心魔,你有你的。”
日光太亮,纪平不得不微眯眼盯着眼前女子。
“你说这个,我从没想过。”半晌他道。
“人是不自知的。越深的心事,越不自知。”
“你呢?”
“我也有。约莫知道,不想深究。”
“却来深究我的。”
“深究了,若说中了,事情或还有转机。我说中了么?”
纪平非常认真想了会儿,“他从来没夸过我。”
阮雪音如释重负。“因为你是纪桓的儿子,长子,不需要夸。我从君上、从长姐那里听过你打小轶事,一个从小好到大的高门骄子,人人说好,人人欣赏,他何须再夸你呢?不想你自满吧。”
“没有人不需要夸。”纪平很淡定,措辞却暴露了他心绪起伏,“没有任何一个孩子,不需要父母亲的认可,一个男儿,就更需要父亲认可。我就经常夸宸儿。我希望他知道,我觉得他很好,作为爹爹,我会永远支持他、帮助他,让他成为他最想成为的人。”
“纪相没有么?他也是这么做的吧,他只是没说。”
纪平目光变得渺,融进日光里。“是吧。但我还是想听他说。他明明会说,他夸君上的时候,满脸慈爱与得色。”
人这一生,果然都在试图与幼年和解。阮雪音知道自己是,顾星朗是,竞庭歌是,原来纪平也是,无人例外。
“你们父子两个,何其像。他不给,你也不讨要,但凡你愿意讨要,兴许已听见他夸你了。”
如此剑拔弩张的场面还能旁若无人交心,唯有阮雪音。顾星朗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单凭她能拖延这许久时间,纪平的时间,已叫人叹为观止。
“去不周山见他吧,向他讨要。带上妻儿,好好生活,做到你刚才说的,永远支持、帮助宸儿,让他成为他想成为的人。你至此刻仍不肯放弃的缘故,除了这个,不过就是认为覆水难收、君上不会罢休——他可以罢休,只要你肯放手,去不周山永居。”
纪平渺茫的目色收回来些,看着阮雪音淡淡道“这是你的承诺,还是他的?”
顾星朗没这么说过,这是阮雪音的想法。
她一时答不来,纪平笑了,“他不是昔日顾星朗了,你知我知,而且——”
纪宸的声音没再响起,脚步声也早停了,不知淳风用什么法子劝住了他。
同时宁王的声音响起来,恭迎君上归朝。阮雪音回头看,顾星延脸上哪有病色,称病当然是为蛰伏。
她心绪复杂,意味深长望着他。
顾星延感觉到了,望过来,阮雪音便趁此机会以余光扫纪平又扫淳月。
是在暗示什么?顾星延往策略上想,不得要领,总觉得不该是阮雪音暗示他接下来步骤,又觉那眼神,不是在讲策略。
“宁王此番在霁都呆得长,可有将乐儿,接来?”阮雪音无法,只能开口。
她故意在“乐儿”后面停了一瞬,目光更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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