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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酒满上。

那一袭青衫与花外花间两位女子来到这江畔西楼的时候,几位老前辈已是在此斟茶倒酒,欢声笑语一片。四四方方的石凳上自左往右分别是,楼三千、段三郎、鳖三、雪南山、池余、从马、苦逢春、贯丘元洲、白鹤、驴。至于,青丑以及临风前辈先是领着青水宗的小辈修士回了宗门,临行前雪南山刻意交代,将这西山、北山的残破的山水给重建,徐秋已摘取小辈第一人的名号,花榜魁首已是坐稳了,另外这那两座山头的恩怨也了了,料想从今往后青山、青木难掀起甚大风大浪了。青木宗的公羊玉揽着公羊穿水回了青木殿随离人简一道与王鹭追忆当年关于王鸠的事儿,而虞山吴早是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回了青山,子不过如此呐,不顾鱼竿上的虞信然先走一步,可怜虞信然以为这归真中游就可在这三宗横行霸道,可悲可叹呐。

江畔西楼,徐秋腾云盘西山,回首两位姑娘走的是一快一慢,与徐秋十五步之隔是有些活泼的花外女子,五十步间隔的是花间女子,徐秋当这两位姑娘一笑,“瞧这天色,红花携月送渡口,水天一片,风光甚好唷。对了,天池三教女子修士都是用这轻纱遮面么,这其中是否是有什么讲究,可否与徐某人说来听听。”

花外闻言,先是与这随在身后的姐姐对视一笑,再是回道:“君不见,女子真容颜。其中并无甚至讲究,仅是落步九流三宗,多数是些不相识之人,哪个正经的女子随意将自身的容颜给露出?”说罢,花外欠过身去,再回首轻纱已是不见踪影,宛转双蛾远山色,香腮若雪,正两手搭在身前与徐秋对视带有笑意,徐秋一息失神,不过毕竟是读过奇书《瓶梅》,什么场面,什么家势,什么女子没有见过,当即将这一对招子从这花外姑娘移开,欠身拱手,“花外姑娘,好相貌。”

这倒是叫花外有些错愕,不由的嘀咕,“这才有几分回稷山那位姜伯牙的斯文。”此言何意,回稷山姜伯牙的斯文?旁人不知,花外自知,不论是三教或是随意去的什么地方,那位男子见了自身的容貌不是失了神,就连自家青城门那位封了神的小辈慕山忘初次见到自身也是慌张了三息,而眼前的这位徐秋公子,仅是一息罢了。当然这话听在了旁人的耳中,恐怕还会当这位姑娘是个沽名钓誉的女子,偏好赞赏之词,其实不然,有一说一,生的的确好看。

真《瓶梅》,假君子。

五十步间隔的那位方当韶龄的花间姑娘却是侧过身子,悄摸的从这云袖之中取出了一柄铜镜,一手搭在耳旁将这轻纱给取了下,对镜扫了一眼才是收回了铜镜,欠欠回过身,两手别在腰间行了个礼:“见过徐秋道友。”其实,徐秋是在九山十六江讲过这位姑娘的,都说女大十八变,说来也是奇,这才几个日子不见,当初那位女子入境竟已是如此的惊艳,花容月貌,斜抱西山小月儿正笑意盈盈与徐秋打着招呼,可怜徐秋呐,迟疑了一息半,就论当年的那位西门公子也是不可在这一日之内遇见如此姿色的两位女子,草鞋少年何德何能能获两位姑娘取下遮面轻纱以真容颜相见,谁说读书无用?

徐秋如是回道,与先前与花外说的话一字不差,“姑娘,好相貌。”

寥寥五个字,一来由衷的赞赏,不是那些子虚乌有的词,就是生的好相貌,一来是两位姑娘俱不招惹。看似没什么门道,其实门道大了去了,例如,倘若对这花外所言,‘姑娘,好相貌’,再是对这花间所言,‘姑娘,好相貌呐’,或是‘这位姑娘,好相貌’,看似几字之差,意思相差无几,可在这两位姑娘耳中听来已是分出了上下,小出也有大学问,这点大学问也是从那纨绔西门公子那里学来的。不过千算万算,徐秋还是失算了,与花外失神了一息,与花间姑娘迟疑了一息半,从这半息已是分出了高低,若是两位姑娘真要计较的话,徐秋依旧吃不了兜着走。好在两位姑娘并未往这方面去想,两位姑娘相貌有几分神似,估摸着是姐妹,至于亲否,不知晓。

徐秋含首嘀咕,“好家伙,年少平安集那些歪瓜裂枣瞧多了,苦尽甘来呐。天池走上一遭,不虚此行哩。不仅能学到这通天的本事,还能与这些芳龄女子同行。”

长叹,噫吁嚱:“也不晓得浦南江村那位桃氏姑娘如今落了个什么境地,是好是坏然不知,至于先前楼三千告知早是与那桃为木立下了婚约,桃影奴应下了也是不清楚,世事难料呐。”

花外与花间随上前,询问:“嘀咕什么?”

徐秋满嘴胡话,“如今已是青水宗扫地出门,又是招惹了两座山头,三宗之间恐怕早是没有了我徐秋的容身之地了。且行且看罢,对了,这两块玉牌归还两位姑娘。”说罢,徐秋从这鹅毛扇之中取出了两块一模一样的玉牌,分别交予了两位姑娘,不过两位姑娘无一接下,花外轻问,“徐秋道友,难道不入我青城门么?”

“青城门,我这一介草莽之人也可入青城门么,在下就是个祸端,不论到来了何处都是搅个乱七八糟,不入青水宗,三宗相安无事。另外,自家那位老师傅还不知是什么打算,至于青城门,还得看看他的意思。”

花间含首一笑,“无妨,惹事不算坏事,两块玉牌也算是个救命的手段,届时若是遇见了三教中的恶人为难也可取出来脱身。至于何时归还么,待你入了青城门再归还也不迟。你说呢,花外?”

花外闻言,“不错,何时入了青城门,再归还也是不迟。”

谈笑间,三位小辈已走去江畔西楼,几位前辈方才是斟茶倒酒,不过那一壶茶却是冷清的很,各位俱是推杯换盏,瞧见来了三位小辈归来,苦逢春先是一愣,尤其是自家的两位女子俱是取下了轻纱,要知道这两位女子性子可是清高的很,寻常是从来不会取下遮面轻纱,这会儿却可与徐秋笑谈,不由得对这位徐秋小友更加高看了一分,传话:“徐秋,本事不小呐。”

徐秋却是一头雾水,如坠云雾,正要回话的时候,楼三千这老儿抢先出口,与徐秋偷笑,“啧啧啧,桃花缠身呐。”

段三郎如是,一杯酒吃了一半也要出言:“徐秋小友,当世西门公子呐。”关于西门公子之事,徐秋与这段三郎说过几番,段三郎佩服的紧呐,吵着闹着要瞅一眼奇书《瓶梅》。

花间不解:“西门公子?”

徐秋忙解释,轻咳说道:“在下是个斯文人,有气节在身,寻常不会说一些粗鄙之词,不过与这两位狗日的说话,实在是难忍,千百岁的年纪,始终没个正经,误人子弟。至于西门公子,在下也是不知道跑所言是谁,也是不在乎是谁,总之往后这两位说话直接忽略了就是,没有半点用处。”

徐秋说罢,邀了两位姑娘入座,入座苦逢春一侧,至于一旁楼三千只好往这一旁挤一挤。起初是不愿的,不过一想这几位乃是青城门小辈,当年那位也姓姑娘,也就是忍忍罢了。

在座各位,白鹤与徐秋算是头一次见面,徐秋身为小辈自然是要行礼,方是入座,自顾自为自己酒盏倒满,两手捧盏,起身与白鹤前辈敬酒,轻声道:“小辈徐秋,见过前辈。”

白鹤见此,端起酒盏,摆手:“坐下,坐下。江畔西楼吃酒从不分尊卑,小友如此客气敬酒,这叫老夫难堪呐。”

难堪?

小辈敬酒前辈,前辈有什么难堪可言?白鹤瞧了徐秋错愕的脸色,当即哈哈大笑,一指一旁苦逢春,悄摸念叨:“白鹤与这苦逢春乃是同辈道友,而小友则是这苦逢春的前辈,前辈与我敬酒,这不乱了套么?”

白鹤这么一句,徐秋更是不解,自身如何就成了这苦逢春前辈的前辈,其中有什么秘辛,徐秋回想一番自身的身世,简朴至极,也从未听讲在这天池有那位贵人亲戚,那么白鹤前辈这话如何解释。

苦逢春一口酒扑出,苦笑与这白鹤对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句之后,又与仍是起身的徐秋摆手道:“不错,江畔西楼吃酒,不分尊卑。”

“其实这前辈一事并非是假话,白鹤所言极是。”说罢,苦逢春竟是起身端起了酒盏,与这徐秋深深一拜。徐秋大惊失色,青城门这两位前辈怎生如此古怪,一时与楼三千对视,楼三千如是耸肩摇头,示意不知,而段三郎一旁的北山吃酒吃肉的闲暇时候,老神在在捏着嗓子念叨:“前辈二字,担当的起呐。若问这一声前辈来由,应当是你再应对公羊玉那三剑的时候所用的剑道,至于是何剑道本尊不晓得,不过本尊从那三剑之中瞧出了不俗的剑意,也正是剑意在手才是可片刻就可领会郁孤剑。不知两位道友,这番话可有半点差池?”

白鹤眉梢叠疑,其貌不扬的鳖三,分明不是个人身,却口吐人言,且语不惊人死不休,询问:“这位道友,所言极是,不知这位道友是从何而来?”

鳖三讪笑,点点头,“在下乃是天池一叶特立独行的舟,水往何处来,舟也就是从何而来,水往何处去,舟也就往何处去。吃一口这牵肠挂肚的酒,多年往事已是不可追忆,往事多磨难,酒后谈及想当年,空谈。”

鳖三说了一通,尽数是废话,故弄玄虚。起初徐秋还当这鳖三是要好生打的吹嘘一番当年事迹,以及遨游九天的青龙,谁知却是囫囵一番,徐秋后知后觉才是偷笑,估摸是这狗日的鳖三也有怕的时候呐,不过从另一个层面而言,天池三教之流俱是一些不俗的货色,就拿眼下这苦逢春与白鹤而言,虽是不显然不漏水,不过楼三千也是不敢放肆,恐怕修为不弱,先前归真虞信然仅是一粒槟榔就给打败。

白鹤前辈是个明白人,知晓这鳖三不愿多说,也是没再多问。苦逢春倒是顺着鳖三的话回道,“这位道友,所言极是。若是苦某人不曾猜错,方才徐秋小友施展的剑意应是分崩离析剑与一夜春剑兼顾而衍生出的迎春剑道。”

甚。

从马与池余坐立难安,关于迎春剑道二位也是知晓一些,不过至今也是不曾见过什么人施展过,就连这位学剑师傅也是施展不得,难道这年仅十七八的少年方才迎对公羊玉时候所施的正是迎春剑道么?

从马呢喃:“难怪不与我学剑。”

池余释然,听了从马呢喃,侧身轻笑,“后生可畏。”

徐秋闻言,若有所思的轻声,“原来是迎春剑道。”

何为造化,恐怕这就是造化了。

造化这个词与阴差阳错这个词难分难解。

若不是徐秋为那凉府顾辞舟声张,也是不会与这青木结下恩怨,若不是这恩怨也不会入青木洗劫一番,也就无缘藏在从马阁间内的迎春剑道。

“几位前辈在此,晚辈也不打诳语,确是迎春剑道,不过晚辈也仅是摸到了门槛而已,至于更深奥的剑意是半点不知。”

摸到了门槛,苦逢春可是学剑了百年连门槛都是没能摸见,而这位十七八的少年才是学剑多久就可轻飘飘的说出摸到了门槛,于是,苦逢春一脸苦笑问道:“说来也是个笑话,老夫学剑百年至今还未碰见门槛,半点精进都无,至于分崩离析剑与一夜春剑倒是会使,就是不领会这迎春剑道,不知小友、小师傅可否说一说这迎春剑道门槛究竟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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