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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羊穿水点头:“常道友,见多识广。”
公羊玉将这差遣下人又是送来了一壶上好茶水,递往贯丘元洲,“贯丘前辈,这二位小友既有心切磋一番,在下与南山道友出题都是不好,至于虞山吴么,倒是没有甚诟病,只是看他也是门外汉,不如就叫贯丘前辈出上一题可好?”
贯丘元洲瞧了一眼送来好茶,捧在水中,吹了一口腹头的茶水,轻吃了一口,“百花争艳,如何?”
百花争艳!
雪南山应声:“好,那便百花争艳。”
话音方落,青石上的公羊穿水已是端坐一侧,取来了一方平整红木案台,笔墨纸砚备好,开笔,湿笔,蘸墨,舔墨一气呵成,公羊穿水若有所思,并未着急下笔,眺望这山头四时花草。陡然下笔,有如龙蛇,可再是一瞧却又是精细如牛毛,笔触之间勾连有致,色彩浓淡适宜。
徐秋一旁瞧这,如是称赞,“这才是‘妙笔生花’,大才之人。”
贯丘元洲此间也是挑个眉儿往这一方瞧来,青水宗这一方临风前辈也是如此,文人向来都是如此,对作品不对人,哪怕是个狗屎人能作出令人惊叹的画来,也可令人称赞。至于云深处的那两位姑娘与一位老人家也是将这公羊穿水百花争艳给收入了眼底,花外眼角流露出欣赏之意,轻声念叨:“这位穿水少年,委实不错,乘风中游修为与这文采斐然,入我青城门想必几年后也能有一番作为。”
须发皆白的老人家又道,“两位姑娘不妨再猜测一番,稍后这两位会是谁更胜一筹?”
花外闻言,摇了摇头,“常氏道友来虽然也是不错,不过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恐怕难比这位下笔的少年。”
苦逢春闻言后并未接话,而是斜视一旁花间,后者瞧了一番,“荒唐少年看似荒唐,可每件事都情有可原,况且方才儒家行礼,可是规矩的很,难保不齐也有这文人的本事。”
满座姑娘,红绿莺雁,哪个不愿多瞧一眼这正作画的冠玉少年,女子见解么,多数都是看人不看画,哪怕这公羊穿水画出了个狗屎来,想必这些姑娘也要说是一副好画。当然这都是一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姑娘,例如于清水、于清霜,以及顾辞舟与小业,此间就不似那些花痴女子,毕竟是遇见过徐秋这大才之人。
不多时,公羊穿手收笔,简直一气呵成,约莫半个时辰,百花争艳已是完工。只见公羊穿水一手挽起宽大云袖,一手持宣纸,稍微一抖,一幅百花争艳已是展现在满宗修士眼前,与这徐秋相视一笑,“公羊穿水,献丑了。”
徐秋扫了一眼画卷之上百花争艳,忙道:“不丑,不丑。”
百花争艳,朵朵惊艳。左侧留白一片,右侧花团锦簇,姹紫嫣红,数不胜数,但徐秋估摸着应是百花,精细之处,叹为观止,花叶根茎都可瞧的清楚,担当得起天才妙手这个称号。
公羊玉多此一举问道:“贯丘前辈,在下是个粗人,也是不懂这画是好还是坏,见笑了,敢问前辈,自家小辈作画如何?”
“啧啧,啧啧,令郎了得呐,老夫说句托大话,就将穿水小友置身三教小辈之中也绝是一位不俗的少年。”
公羊玉谄媚回道:“多谢前辈称赞。”
徐秋将这一副百花争艳好生的翻来覆去瞧了不下数十遍,低眉顺眼称赞。公羊玉这般多话还真是头一遭,与雪南山轻笑道:“百花争艳,喏。不知你家小辈如何作画,或是还要不要切磋。”公羊玉话音方落,还不待雪南山回话,青石上的草鞋青衫少年闻言,立马拱手回道:“切磋,自然是要切磋,为何不切磋?”
说罢,徐秋当即从鹅毛扇中取出了两张宣纸来,公羊穿水瞧了这一张纸后,当即有些错愕,轻问,“生宣?”
“不错。”徐秋含首一笑。
“生宣,吸墨吸水,遇水即划开,易产生丰富的墨韵变化,能收到水晕墨章,浓厚华滋的艺术效果,多用于写意山水画。”
徐秋闻言,当即点头,“不错。”
公羊穿水呢喃:“道友是要用这生宣作画百花争艳么,生宣作画虽多墨趣,但渗透迅速,可是不易掌握呐。”
徐秋闻言,直道:“无妨。”
青木宗几位修士取笑青水宗,交头接耳,说是这位常断更破罐子破摔,一定是料想不如公羊穿水,才是如此胡来,到时输了也有一些推脱之词。
至于这些闲言碎语,徐秋压根充耳不闻,四下扫视,目光停留在湖旁一丛芦苇荡,当即一跃而去,落步芦苇尖,随手取了一截,公羊穿水还从未见过这作画的本事,当即来了兴致,其实这个时候共言穿水还不知徐秋取来这芦苇是做何所用。徐秋回了青石的时候,朝着公羊穿水养了样手中这一截芦苇,浅笑:“在下这方出门急,不曾带笔,就由这芦苇作笔罢。”谁知,徐秋这么一句之后,引的满座嬉笑,有小儿讥笑,“胡闹,简直就是胡闹,芦苇作画,这算甚?”
公羊玉也是有些错愕,“道友若是不嫌弃,可用此笔。”话罢,公羊玉将方才所用之笔递了过去,徐秋却是直摆手,“无妨,区区作画而已,讲究神韵,在下学画的时候用的也不是什么好笔。”徐秋哈哈大笑,谢过了公羊穿水。
被取出取在手中的两张生宣纸,一上一下的铺在案台之上,借着公羊穿水不曾用完的墨,将这芦苇插了其中,吸了不少的墨,刻意落笔前,将这满座的修士给扫了一眼,狡黠一笑,遂是抖落这芦苇溢出的一滴墨,滴落生宣纸一刹,陡然蔓延开来,肆无忌惮的将这生宣纸给浸染。公羊穿水被这一滴墨滴落,惹的一惊,这位少年从来学的都是工笔画,不论思绪或是手法都是严谨的很,故而瞧见这随意一墨滴落,有些惊了。徐秋斜视公羊穿水,轻声一笑,“不打紧,不打紧,有意为之。”说罢,徐秋落笔,顺着方才滴落一滴墨的位置在这生宣纸上甩笔,少年持芦苇,左右错落,时而横笔,时而顺笔,时而竖笔,时而侧笔,公羊穿水乃至几位前辈都是诧异,生宣纸之上色彩杂乱无章,浓淡交错无序,谁也是瞧不明白徐秋小友究竟是在画些什么,公羊玉与这雪南山笑问:“这算哪门子作画?”其实,公羊玉这话问的不假,雪南山也是不明徐秋究竟在画些什么,胡乱一团,与这百花争艳哪里有半点的关系,不过雪南山却是信得过这位小友,不动声色回道:“一叶障目。”
约莫一刻,徐秋骤然收笔。
随手将这一截芦苇给丢在一旁,搓搓手,搂了搂衣袖,与公羊穿水笑道:“好了。”
“好了?”公羊穿水走过案台抬起雪白的手腕挽起袖袍,弯下身子左右瞧了许久,却也只可隐约瞧出个一朵花的轮廓,再无其它。
公羊玉嗤笑,“你这算是甚百花争艳,胡来一通,先前已是问了你比不比得,自知不如为何不直言,还要随意涂抹?难道不将贯丘前辈放在眼中么?”
不将贯丘元洲前辈放在眼中,这顶帽子可是大了去了。对于这些舞文弄墨的事儿虞山吴是个门外汉,向来都认为是花拳绣腿,不顶用,帮腔道:“青水宗好大的胆子,竟不将贯丘元洲给放在眼中,另外还与那天池虎人,楼...”
虞山吴正要好生问罪的时候,徐秋却是猛呼:“贯丘前辈,在下身为青水宗门生,此间切磋,自然是不敢随意糊弄,更是不敢不将前辈不放在眼中。”
贯丘元洲浅浅一笑,其实对于这些虚名他才是不在乎,看不看得起又有甚关系,若真是这般斤斤计较,前辈也不会是整日披个破烂衣裳,游山荡水,“小友,百花争艳,争艳在何呐?若是讲不出个门道来,恐怕算是你败了唷。”
徐秋嘴角上扬微妙的弧度,侧身转头将这案台上的生宣纸给执住,当即声道:“贯丘前辈,请过目。”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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