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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徐秋陡然甩臂,一条鳊花鱼,徐秋将鱼掂量掂量,又瞧了瞧小业的肚皮,低声道:“不够吃。”说罢,又将鱼竿给抛向了江中。小业嘟嘴上前就在徐秋肩头一拍,“哼!”
三人笑。
徐秋又上山头采了几瓣野蒜,清洗干净,从鹅毛扇中取出了铁锅,指间生火,烧油,爆香,遂是将清理干净的三条鳊花鱼给挨个平铺其中,声道:“二位姑娘,今日走运喽,徐某人的手艺可是谁都吃不见,今日就让你二人尝一尝。”
小业不以为然,顾辞舟倒是第一个动了筷子,虽然自家爹爹凉三醒,常常交代她出门在外不要吃别人的东西,尤其是那些面若冠玉的少年所给的东西,说是这些道貌岸然的公子爷多半没安好心。可眼下顾辞舟早将这些交代给抛之脑后了,对于徐秋她信任的紧,听徐秋谈吐完就是个读书人!
顾辞舟惊呼,一小筷鱼肉入口,两面金黄,鱼肉鲜嫩,恰到好处的蒜香与浓郁的江水辅佐,人间哪有几回尝?小业如是,一筷入口,紧接第二口,于是第三口,小脸儿吃的好似花糊猫,她笑回:“徐秋道友,真是好手艺,若是能牵回家中每日做菜那才是好哩。”
顾辞舟一愣:“牵?”
小业偷笑:“顺、顺。”
顾辞舟与小业轻笑,谁也琢磨不透这两位小女子的心思眼下是如何?
三条鳊花鱼,眨眼间无,徐秋心细如女子,刻意将鱼刺鱼骨给挑出,就怕这金贵的顾辞舟会吃着别扭。
顾辞舟轻抚小腹,小业打了个笑隔,徐秋收拾。
徐秋取出腰间裹步青石剑鞘,轻声一句:“二位姑娘,站稳了。”说罢,青石剑鞘迎风而起,竟直接领三人往南去了,途中小业慌张,顾辞舟却是面不改色,甚有喜色,徐秋不免发问:“辞舟姑娘,胆子不小唷。”
顾辞舟抿嘴,“梦里乘风归去多次,今日竟真乘风归去,好生欢喜,怎还会怕哩。”
徐秋随口搭了一句,笑问:“梦里乘风归去,去了何处?”
顾辞舟迎头闭眼吹风,轻轻说道:“雾里有山,人隐山中,有一上了年纪的树盘在石墩旁,石墩上有一位姑娘,与我一模一样,我走她也走,我抿嘴她也抿嘴,我问她话,她却咯咯笑。”
徐秋声道:“好梦。”
按照徐秋的本性是一定要给这一位姑娘瞧瞧的,毕竟一身的天地三清术,不过眼下他并没有窥探这位姑娘的过往,当年江头的事她仍耿耿于怀,徐秋也不愿再将这生离死别的陈年往事给翻出来。
灵璧镇。
凉府家门前冷清,凉三醒独自一人将高堂上的交椅给端了出,就坐在门前,空洞无神的两眼直勾勾的盯住灵璧酒馆的巷口。
方才灵璧酒馆中瞧热闹的人都死的七七八八,唯独活下来几位看客也不敢闲言碎语,故而凉三醒对灵璧酒馆的事是一无所知。
打天际忽来一声轻唤:“凉三醒,你瞧瞧这是谁?”
凉三醒好似秋日里盘在树干上早已干枯的蝉,丢了魂儿,估摸着也是对着顾辞舟心有愧疚,可稍一听有人唤他,陡然来了精神,抬眼一瞧,惊落身前一盏茶,迎面而来三人,徐秋为首,身后正式自家小女顾辞舟与丫鬟小业,瞧二位姑娘轻笑相迎,凉三醒两鬓的发陡然白了不少,身子佝偻了下。
晚膳时候。
凉三醒算是尽尽了地主之谊,是好酒肉。徐秋逍遥自在,一口老酒一口好肉,正与几人夸夸其谈,说是如何如何将这一桩板上钉钉的婚事给一步一步的篡拆,当然其中一些细枝末节徐秋一笔带过,自然是不能叫这几位知晓徐秋是个“不分手段”的读书人。
凉三醒突有一问:“不知徐秋道友至今可否婚配?”
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此瞧来,这一位老爹爹是动了徐秋的心思,虽说徐秋仅是个写字先生,但想必那些沽名钓誉的狗吊不知好了多少。一旁顾辞舟有些不自在,当即轻声一句:“爹!辞舟哪也不去,就在凉府。”
小业摇头:“哎,要是小姐嫁了过去,该是多好,领我一同入徐家门,如此一来也可每日听公子吟诗作对,吃蒜香烤鱼,人生还有何求呐?”
徐秋摆手,敬上一杯酒,下了凳子,行至门边,叫西风吹发乱,“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实不相瞒,徐某人早已心有所属,倘若凉家主执意相中了我,那恐怕也只有委屈做小了。”
徐秋话音方落,凉三醒不假思索:“如此良人,妻妾成群也不是不可,就算排行一百零八,也要比青木宗那厮好上千百倍。”
徐秋却哈哈大笑,“玩笑话,玩笑话,汝家小女心大善,若真是随了徐某人恐怕要日夜颠倒,山一程水一程,毕竟徐某人浪荡惯了,不论到了何处讲究个‘兴’,好比兴尽晚回舟,好比,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好比一日看尽长安花,好比云云,随性惯了,怕是会辜负了姑娘。故而,徐某人即刻离身,直往南去三百里。”
“徐秋道友,这就要走?”
顾辞舟放下碗筷,轻声道:“南去三百里?”
徐秋应声,抬首望月:“此经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能见面。”顾辞舟却陡然破颜一笑,与凉三醒对视一眼,“南去三百里是何处?”
凉三醒一笑,“黑水集。”
顾辞舟笑,续问:“眼下是九月出头,可是有音律歌赋集会?”
凉三醒一拍脑袋,“不错,正是辞舟你念念已久的集会。”
顾辞舟上前一步:“爹爹,我可否与徐秋道友一同前往?”
凉三醒一鞠灵,“如此最好,有何不可?”
不过,顾辞舟立马又换了脸色,幽怨的瞧了一眼徐秋又看向了凉三醒,“可徐秋道友一个人惯了,也不知道愿不愿与我一同前去。”
女子果然还是女子,这撒娇幽怨的本事是与生俱来呐,不论是九天玄女或是这寻常人家的姑娘,都相差无几。
徐秋还能如何?既然人家姑娘都说出口了,此间若再是推辞就有些不像话了,于是,“人们的悲欢不通,但大抵相同,既然辞舟姑娘有意前行,那便一起,顺便瞧一瞧姑娘的音律造诣。”
顾辞舟摆手:“没有甚造诣,只会些胡乱哼哼,此番前去不过是为了瞧一瞧世面罢了。”
徐秋正纳闷小业去了何处,不多时,侧屋里急忙跑来一人,正是小业,只见她已是将行礼给收拾好,鼓鼓囊囊两大袋,徐秋扫了一眼,轻笑,里面多半是些换洗衣裳与一些胭脂朱砂。
小业问:“何时动身?”
徐秋拜别了凉三醒,“凉家主止步。”
凉三醒还有些错愕,“徐秋先生,不用马么?”
徐秋大笑,说罢便是一步登空,轻轻一甩袖袍:“剑来。”话音方落,陡然腰间青石剑鞘已化成了二十尺有余。
凉三醒倒吸凉气,“先生,好大的剑!”
徐秋遥手一挥,又将顾辞舟与小业给领上剑鞘,高呼:“就此别过,届时还你两大两小!”
徐秋泼皮惯了,随口说话向来没个正行,眼下也正是打趣哩,惊的凉三醒一愣,何为两大两小?不过待他回神的时候,徐秋立马又道:“玩笑话,莫要当真,我徐某人是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书。”
说罢,三人往南去。
往南三百里,黑水集。
此经灵璧酒馆,徐秋算是一路坎坷,险些将小命丢在了此处,不过好在吉人有天象,不光不曾身死,还在与王不歪与从马交手之时,隐隐有了入清辉九段上游的契机,可徐秋并不着急就地修行,其一,欲速则不达,其二,楼三千在此,谁人可敢与之嚣张?
顾辞舟安静的像个雪人,轻轻整理身后的一张琴,徐秋认得,这是琵琶,当年先鸣集中的桃影奴也抱的是这琵琶。是啊,桃影奴,也不知晓她去了何处,说是一位仙姑给领走了,可偌大天池哪里去寻虚无缥缈的仙姑,又该如何去寻桃影奴?
稚童时候的徐秋,天不怕地不怕,恨不得与这青天比寿长,也正是这股野蛮劲,练就了如今不论做何事都面不改色,能将偷瞧寡妇洗澡与孜孜不倦念书这两件事相提并论。不过眼下他却是犯愁的,青城门中的那一位姑娘如今还是个不定数,更有姜阿仙交代的三枚,也是无从下手。
天池一行,路漫漫其修远兮。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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