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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不过方寸,侠者佩。持剑开江海,横九天,图的是一侠字。侠亦有仁,二者不离不弃,独侠则孤,独仁则软。剑道秘辛人人可修,又人人不可修。”
“此剑名为分崩离析剑,顾名思义,一剑分四式,万般变化,不离其中。”
第一式,分剑。
池余取来一折垂柳作剑,龙虎堂上风起,她衣袂飘飘,负手持垂柳,迎风而立。这便是要给徐秋演示何为分剑了,只见池余骤然抽手,身若惊鸿,一步轻轻,腾空舞柳。徐秋啧舌,明明一条不起眼的折柳,眼下却在池余的手中使唤出了如梦似幻的剑术,一柳化三柳,三流化九柳,如此反复,约莫三息后,偌大御剑阁中哪里还能寻剑池余的身影,满堂的垂柳剑影,叫人应接不暇,而池余则在有迹可循的垂柳中央,仍不住使手间那一条垂柳。
池余有言:“分崩离析,因人而异,有人穷极一生,仅三柳,剑意盎然者则可万柳,入目所及,皆是柳。”
第二氏,崩剑。
依旧是垂柳,池余横出柳,顿然先前分剑万千垂柳有如万溪汇江海一般,凝聚为一柳。池余前辈,柳指虚空,轻喝:“崩!”话音方落,御剑阁内有如九天神霄临,轰鸣之音迸发而出,不绝于耳,好似一张山河社稷画瞬时化为乌有,怎叫人不惊,徐秋啧舌。
池余有言:“崩剑,讲究乃是一个猛字,出其不意,陡然发力,天地都可捅个窟窿。”
第三式,离剑。
离剑,何为离剑。池余当空挥柳,手腕上下翻转,迷踪脚步,身影忽隐忽现,叫人琢磨不透位置,忽而有柳横身前,有柳竖身后,眨眼之间,一柳早离手而出,无风自动,轨迹难寻。
池余有言:“抽刀断水水更流。离剑,离人剑,望寻不得,琢磨不透,杀人于无形之间!”
第四式,析剑。
“山河齐天之势,风云无角之利。”
池余并没有详细演示第四剑,她道:“分崩离析剑前三式已是足够。”至于为何第四式池余没有演示,她没有细说,模棱两可。池余落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这是要瞧一瞧徐秋所言的过目不忘的本事究竟能多神气。
徐秋当仁不让,取出腰间青石无剑之鞘,提剑在手,缓缓闭上了眼思索了一番,陡然镜海之中天地三清术璀璨,有一妙龄女子手执一截垂柳正悬空。
约莫十息。
徐秋一步踏空,也学起了池余先前的模样,惟妙惟肖,独到之处也能一一顾及,分剑足有百剑、崩剑开山之势、离剑快人咽喉,眨眼之间徐秋已落地,收回了青石剑鞘,调稳内息,“前辈,如何?”
池余啧舌称赞,起初她并不是不相信徐秋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她认为的是徐秋记忆超群,能记下剑式,不过怎生也没料到徐秋竟丝毫不差的将三剑给使了出来。另外,徐秋不仅使出了三剑,如若徒有其形也就算了,可怕之处就在于没一剑都好似有几十年的功底,这叫旁人瞧来,定会不相信徐秋这是初次使分崩离析剑。
而徐秋,偏偏做到了。
池余顿然想起了先前南山遇见的那位老人家,苦逢春,老人家有言徐秋是个不正经的热心肠少年,更有恩于青城门的小丫头花间,眼下落在青水宗,一定要好生的护他性命。
难怪,难怪苦逢春会如此看待这位年仅十七八的少年。
池余侧过身去,云淡风轻道:“分崩离析剑,第四式析剑需要自行感悟。”
“感悟?”
“此剑出自一人,其有独特剑意,名为逢春剑道。眼下你修为太过浅薄还领悟不透,待你乘风之后,若有机缘,想必参悟其中剑道应是不难。”
徐秋若有所思的顿足,心说也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摆在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天地三清术的历练,关乎无量一门。徐秋性子虽然潦草,但对无量衣门还是尊敬的很,毕竟这是救命宗门。
徐秋鼓起勇气对池余说道:“前辈,师傅。距离花榜之日可还是有一月?”
池余:“要做甚?”
徐秋上前一寸步,“徐秋如今不过八九段的修为,旁的不说,就连公羊穿水都打不过,届时恐怕会丢了青水宗的人。于是乎,徐秋意欲下山磨炼一番。风波庄中,宗主有言,下了青水宗,极南去,八百里开外有一处小酒肆,名为灵璧酒馆。”
池余不解,“灵璧早有听闻,其中鱼龙混杂,蛇鼠一窝,更有几位乘风地头蛇常年活动。你要去?”
徐秋欠身:“要去。”
池余依旧,“花榜之期在即,为迎花榜,三宗修士各自为营,山下历练恐怕会出岔子,况且你惹怒了青山宗与青木宗,若是再遇见,当如何?”
徐秋:“徐秋本就是俗世中人,有一手与旁人打交道的本事,况且小辈心性不差,寻常人就算打骂几句也不在意。若是有人有意加害于我,我立马高呼池余前辈的名号,想必那些贼子应是不敢轻举妄动。”
池余歇了三息不言不语,她整理袖口,“去罢。”
徐秋谢。
徐秋出门的时候刻意留了三息,迟迟不出御剑阁,好似还在思索着什么事,见徐秋含首摇头,左手轻轻拍打右手,扭回身子,说了一句:“此行注定坎坷,可还望师傅莫要护我平安,我徐秋当如何就如何,哪怕身死在外,也就认命了。”
池余错愕,徐秋可真是坦荡!
其实,徐秋早有猜测,自身的名气眼下已在青水宗乃至青山宗与青木宗中大噪,池余前辈定会想方设法的保住自身的平安,极有一种可能,徐秋走在前,池余随在身后,而这样,又算甚历练?例如玩水,有大人在身旁怎生都学不会如何游水,可若是一人偷摸下河,淹了,多吃几口水,也就学会了。
池余却轻玩味一笑,甚话都不曾多言。
徐秋出门去,心说莫不是自身自作多情了,池余前辈压根没将自身的安危放在眼中。
西山。
徐秋路过于清水的屋子,里头有一盏昏黄烛火,女子盘膝在床榻上,她在修行,徐秋没多打扰,虽然入青水宗后被她刺了不少剑,但终究还是受了她的照料,免得到时她到处说自身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于是徐秋抬手摘取了梧桐一叶,在其上书下了一行小字,“清水姑娘,一月再见,待我再回之时,望你入乘风。徐秋留。”
徐秋悄悄的将梧桐叶别在于清水的门扉上。
往前走了两步,徐秋错愕,寻日里早早休息的于清霜,怎么这个时候屋子里也燃起了烛火,难道也在修行么?徐秋隔在窗外若有所思的掸了一眼,却并没有瞧见于清霜的身影,这叫他心生古怪,心说这个时候于清霜怎会不在屋子里,难不成是北山的宵小之辈又来西山为非作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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