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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剑道,徐秋这句话说的极妙。
“一鞘虽无剑,杀尔等,足够矣。”徐秋抬起青石剑鞘,轻轻问了一句:“是否?”令人错愕,青石剑鞘竟颤发一阵嗡鸣。徐秋也是诧异,心说鳖三赠的这一柄青石剑鞘可真是了得,不仅通人性还能在关键的时候平添几分面子,一人一剑鞘,洒脱极了。
王成新脸色难堪,最叫他难受的并不是徐秋出言嬉笑,而是山禾,这厮竟“背信弃义”投靠了青水宗,这才最是叫他脸上无光的事。王成新的口齿没有徐秋伶俐,随即破骂山禾,一指山禾,“吃里扒外的东西,亏了老子这些日子里的照料,到头来却养了一条别人家的狗。”
徐秋当即就要替山禾出言,山禾是他给度来青水宗,按理说应由他来善后,可山禾一听这话,陡然,顿步、折回,竟直接一手提剑自斩了一臂,狠人也。
“确实是我山禾有愧于你,这一臂就当赔礼了。但我山禾是个分善恶的人,知晓什么是大义,什么是大道,哪怕徐道友不邀我入青水宗,我同样也会归隐山林,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是绝不会入青山宗的。”山禾说罢,明显身子有些哆嗦,一剑支住身子。
徐秋呢喃:“深明大义,孺子可教也。”
当即大呼:“青丑前辈,我青水宗修士深明大义,不与俗人同流合污。早有听闻。青水宗一代药神仙,青丑前辈,试问,断了一臂,可救否?”
倘若放在寻常,徐秋是绝不会这样与青丑说话的,哪怕他真的是一位大善人。可今日徐秋就要当着许多人的面问出这话,为的就是一正青水宗的名声,徐秋认为青丑是明白他的用意的。
“山禾,饮下这杯药膳,便算入我青水宗,饮否?”
青丑当即打出一杯,山河一臂接住,不假思索当即一口饮尽。
青丑有言:“来人,送药阁。”
药阁几人当即翩然而下,携山河上南山药阁。
途径青丑的时候,青丑从袖中取出一枚丹,上有五道纹,直截了当给山禾喂了下肚。在场的有几位眼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唏嘘道:“青水宗出手可真是阔绰,五纹丹随便丢一方入门的修士。”
青丑续道:“凡事我青水宗的修士,不论年纪,不论辈分,不论资历,小修与前辈一样,该救的救,该罚的罚。”
徐秋当即高呼:“庶民与天子同罪。”
青丑呼:“好文采。”
徐秋:“谬赞。”
“犹记当年相遇楼三千那个狗日的时候,他就曾拿一枚八纹丹与我交换了一船鱼,后来我嫌他老贼有贼心,随手丢了,如今想想,实在是有些亏了。对了,各位若是有楼三千老贼的讯息,记得与我说一声呐,老头还曾言要拿一枚九纹丹与我交换我手头这柄青石剑鞘。当时被我回绝了,如今想想这桩生意是可以考虑的。”
别瞧徐秋随口说的这么一句,门道可大了去了。
青石剑鞘取出,如此神勇,许多明面上暗地里的人瞧见了后难保不齐会有贼子动了小心思,此间,徐秋将青石剑鞘与楼三千绑在了一起,想必这些人会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能不能动这青石剑鞘的主意。谁不怕自家的婆娘深夜惨叫,谁不怕祖上八代的坟被人一锹给刨了干净?
离人简嬉笑,“小把戏尔。”
离人简给刘三劫使了个隐晦的眼色,刘三劫立马会意,当即一戳身旁一人,轻轻说道:“去会会青水宗这一位,能杀则杀,至于后事,有离前辈在,你可身而退。”
那人竟是个女子,但喜欢将自己打扮成一个男子模样,在一些细枝末叶处看出她的身子应不错,跌宕起伏。
她两步滑空,好冷傲,并未欠身行修士礼,直冷冷一句:“一夜春,十怜云。”
徐秋知礼,哪怕对面这女人无礼,依旧拱手作揖:“读书人,徐秋。”
十怜云好快,徐秋方起身,她已是一剑刺来,徐秋却陡然伸出双手,止住了她,忙问:“姑娘,怎么会有如此深的怨气,我徐秋与你素不相识,为何什么话都不愿意说,上来就是刀剑相向。”
十怜云冷淡:“与你有甚好说?”
“可说的多了去了,不如与我先说说为何叫一夜春?”
“聒噪!”
十怜云横眉冷对徐秋,一剑再不迟疑,直奔徐秋而去。徐秋向来嘴贫,尤其与女子好说道几句,可眼下这位姑娘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清秀相貌,仍要杀他。徐秋也不敢托大,心说青木宗可是真瞧得起自己,竟直接唤来一位女扮男装的修士与自己对阵,看来是离人简那厮瞧出了自己隐藏的修为。
青石剑鞘应声而出。
十怜云一剑就是一剑,没有丝毫多余的花里胡哨,直取徐秋项上人头。
“铿锵!”
青石剑鞘挡下。
“唰唰唰!”
女子连出三剑,剑剑要命。
青石剑鞘一一挡下。
徐秋除了提剑的手有些刺痛之外,别无他恙。十怜云有些错愕,她收回了剑,拉长了距离,抬眼认真瞧了徐秋一眼,眉头微微挑动。徐秋依旧笑对她,估摸着十怜云不解为何徐秋手中这柄青石剑鞘如此伶俐,竟能连挡她四剑之威。
十怜云,“一夜春,剑道!”
十怜云陡然自言自语这一句,就在这时,于清水陡然传话:“徐秋,当心。”
徐秋凝神,细瞧她施展的剑法。
她一剑凭空,横于身前,她一指划过剑锋,血染剑身,陡然轻鸣,她嘴角凛笑,一指徐秋:“去!”
说罢,她瞬时一手取剑柄,以乱花渐欲迷人眼之势往徐秋八面而来,此招名为:“一夜春,乱剑。”
看似杂乱无章,可又有迹可循。
徐秋不敢大意,忙提起青石剑鞘抵御身前。其实十怜云这一剑,徐秋可以躲闪,但女人的剑都躲,徐秋总觉得有些别扭,于是持剑迎之,另外,徐秋也想试一试这青石剑鞘究竟有多厉害。
剑鸣。
一剑,一剑鞘。
只觉周遭微微色变一息。
十怜云寸步未离,徐秋撤了两步。
刘三劫轻笑一声,“十怜云,不凡呐。”
离人简却道:“徐秋,更不简单唷。”
“此言何意?”
“八段的你、可否能接住这一剑?”
刘三劫寡言。
徐秋看似面不改色,体内确实翻江倒海,一夜春剑势随力入体,搅乱了徐秋的五脏六腑,若不是“落仙不定诀”其中的龙象之力将其抚平,徐秋最起码要吐一斤的血。
十怜云大惊!
女子瞧了瞧手间的剑,呢喃道:“怎么会?”
就在此时,徐秋放下了横在身前的剑鞘,轻轻拍了拍衣角的灰,云淡风轻道:“一夜春,不过尔尔。”
十怜云一剑再起,先前是一指,此间却是五指。
刘三劫身子微微一侧,与离人简对视一眼,“一指已是力竭,如何再五指?她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回头一夜阁中的那一位恐怕不会善待我。”
离人简耸肩:“与我何干?”
十怜云五指殷红,一剑持手,一字一句道:“再来过!”
徐秋有赐梦的本事,此间却并未使出,他是敬佩能使剑的女子的,尤其是眼下豁出去的这一位,听他轻声道:“如此,也就让你瞧瞧青水宗御剑阁的剑术,献丑了。”
说罢,徐秋持剑猛进。于清水瞧了之后微微错愕,呢喃:“徐秋这一剑的起势怎会这么眼熟。”
十怜云:“一夜春,鬼剑。”
一剑如鬼,踪迹难寻。
徐秋:“分崩离析剑,崩剑。”
于清水错愕,捂口惊呼:“怎么会?”
话音方落,徐秋与十怜云已是一剑之隔,忽的!十怜云陡然无踪影,留在徐秋身前的不过是一道虚影,徐秋一剑刺空,身子倾斜,瞬时,徐秋脖颈一凉。
“不妙!”
离人简戏谑:“多少少年英雄难过二十载,可惜了。”
离人简这是认定了徐秋回吃下这一剑,身首异地。
可能否?
徐秋再不济也是楼三千相中的人,能就这般气运与谋略么?
十怜云连同一剑好似鬼魅,陡然消失,悄然现身,她冷声道:“在寻我么?”
说罢,一剑落下。
“呵!”
笑?
谁在笑?
徐秋:“我说过,一夜春,不过尔尔。”
说罢,徐秋巧巧一个回身,回马一剑,高呼:“分崩离析剑,分剑!”
一剑若四剑。
有剑插地撑身子。
有剑横档脖颈前。
有剑侧立护腹背。
有剑嘶鸣顺而出。
十怜云,命不久矣。
一剑已至十怜云身前前不足一寸。徐秋并没有打算杀了这位女扮男装的剑客,但徐秋估摸着这一剑她能避闪,只需再施鬼剑。
可,十怜云喉中一味腥甜,身子陡然沉了下去,举剑的手也是无力,徐秋见状不妙,急忙一剑抽回,否则按这架势,杀了她就在下一息。
徐秋慌不择手,下坠的剑硬生生的一挑,好在徐秋眼疾手快,一剑只是刺破了她的衣裳,十怜云气息微弱,徐秋也顾不得太多,君子行径,徐秋当即收剑伸出一臂,竟将十怜云给揽在怀中。
女子摔倒,徐秋在身前,不扶?做不到,哪怕她是要徐秋的命。君子讲究的是一个气节,徐秋绝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子而想要轻薄一番,绝无二意。《瓶梅》有言,“遇事不决,可先行后奏。”当年西门先生也是凭借这一准则才会快意一时,许多时候。这个时候若将某一位圣贤的话拿来,恐怕有些不合时宜,什么话,“遇事,三思而后行。”三思之后,恐怕姑娘就要啪嗒一声摔倒在地了。可事不遂人愿呐,徐秋本意是要做个君子,甚至刻意仰首,都不多瞧这女扮男装的姑娘一样,可满座已是一阵唏嘘,皆呼:“放开那个姑娘,让我来...”徐秋有些错愕,不过是抱着而已,至于么,于是,含首一瞧,瞬间,山崩地裂,夏日寒风。入眼是一片堪称白雪的盛况,简直呼之欲出。徐秋这一剑委实妙呐,妙就妙在将女子衣裳上的两粒纽带给挑破,而不伤分毫,这力道,把握的一等一的妙。
十怜云,萎靡不振,微微睁开双眼,瞧好与徐秋对视一眼。
一剑问徐秋,徐秋一手撇开。
一剑问自身,徐秋一手撇开。
十怜云一手捂住胸口,嘴角猩红不断,脖子一别,寡言,轻轻滑落两滴。
可怜的十怜云,遇见了徐秋。
徐秋将她放下,什么话也没说,“话说三遍如稻草,再说三遍草不如。”很明显,这个时候一句都不要说,多说无益,越描越黑。徐秋望青木宗瞧了一眼,招呼了一声刘三劫,“还不接走,也要我领回去么?”
刘三劫平眉一步踏前,打出一道披风,直将十怜云护了个严实,搀扶他走回了青木宗,徐秋却道:“慢着!”
刘三劫止步,并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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