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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被领进了李况的书房。
书房不小,不过两侧却全是书架与博古架,里面放置的书比顾准在书肆里面看到的还要多。书房前后以一扇落地屏风隔开,屏风上绣着高山流水,格外的清幽雅致。屏风边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香炉,也不知点了什么香,整间书房都氤氲着一股清淡的香味。
隔着屏风,顾准看到了后面隐隐绰绰的轮廓。
他站定行礼:“学生顾准见过李大人。”
“是顾准啊,快进来吧。”屏风后面的李况开口了,“早就听说你这两天来得勤,怎么也从未与我打声照招呼?”
顾准绕过了屏风之后,总算是看清了书房里的情况,李况仍在批阅公文。
他原本是京官,在鸿胪寺的时候每日事物也不少,但是等当了盐官县知县之后他才发现,就这小小的一个县,真要管好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顾准客气道:“大人公务繁忙,学生怎敢随意叨扰?”
李况笑了笑,搁下了笔让顾准先做,且还顺便问起了顾准读书的近况。
顾准也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他所能做的不过就是如实回答。
李况问着问着渐渐来了兴致:“你们张先生平日里都带你们读了什么书?十三经可都学过了?”
“只略读了四书五经。”
“数术呢?”
顾准坦诚到了极点:“并未涉足。”
主要是他们张先生不精通此道,对这些东西也不太感兴趣。
“那史书呢,可曾读过?”
顾准再次摇了摇头:“学生家贫,史书并没有通读过,平日里读的最多的就是书四里面的游记诗集之类。”
系统莫名的有些紧张,生怕李况不满意这个回答。别说李况了,就算它在旁边听着也觉得扫兴啊,唉,还是家里太穷了,连书都看不起。
这也是事实,所以顾准并不打算隐瞒其他,也从来不觉得家贫是一件羞于启齿的事。一个人永远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出身贫寒并不是错,出身富贵也并没有什么好炫耀的。他虽家贫,却把握了一切可以把握的机会,这对他来说已然不易。
李况听罢也没
说什么,其实对于这个结果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顾准家中是何情况李况比谁都要清楚,所以顾准没有读过的这些书,也不足为奇。他道:“这儒家的经典虽各有偏重,但是里面的一些内涵总是相似的。你竟然学了四书五经,那我便来考考你儒家的经义,如何?”
顾准不卑不亢:“大人请赐教。”
李况沉吟片刻,问:“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四方之政行焉。何解?”
顾准对这话也熟悉,脱口便道:“学生以为,谨权量,当先谨其在官者;审法度,谓损益沿革之宜;修废官,指的当是有官而无职、有职而无官者。凡三项都是行政之本,说的也都与规章制度有关,无规矩不成方圆,只要令行禁止,朝廷的管理自然便通达了。”
李况听完不住微微点头,心里却分外满意。本以为顾准未曾读过什么书,眼界也有限,却不想基础却如此的扎实。
他又免不了想要问些深入地为难一下顾准,所以便考起了《尚书》:“可曾听过‘歼厥渠魁,胁从罔诒,旧染污俗,咸与维新。’”
顾准还真听过这句话,具体什么时候他也不知道了,凭着印象与思考回了一句:“虽然没有读过《尚书》,但却在别人的文章中看过这句。学生拙见,以为这句说的仍是律法的执行规定,简言之便是首恶必办,胁从不问,说的真实从轻和从重的律法规定。”
“那你觉得是从轻好还是从重好?”
顾准谨慎了不少:“学生以为,无论是从轻还是从重,最重要的便是要在律法铁条范围之内,只要律法允许,法理不在乎人情,适当地从严从重只需根据案情实际都可行。若是法律不许,一切只按规定来便是了。怕的便是官吏的职权凌驾在律法之上,这般无论是从轻和从重实则都是滥用刑法,皆不可取。”
李况眼睛精光一闪,兴趣立马就来了,挖的坑也是一个比一个大:“那圣上大赦天下,将那些本就有罪的犯人全都赦免,原也不在律法规定的范围之内,你认为此事究竟是利还是弊?”
顾准心中的警觉已经到达了顶点,若非这间屋子里面只有他们
两个人,顾准都以为有人要害他了。
李况也知道自己问的不妥,可他就是想问一问:“这里并没有别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就是了。”
系统都替顾准捏了一把冷汗。
顾准却不见慌乱,略想了一会儿便道:“世事无绝对,凡事有利则有弊,大赦乃是仁政的一种,但若是用的不好,也会成为政治博弈的工具。”
李况稍有遗憾,因为这并不是他想听的。
顾准何其敏锐,立马又道:“不过……学生虽没有读过什么史书,但也听过一些前朝旧闻,知道若是国富民安、海晏河清,那么大赦的次数便少之又少,反之,则会多许多。”
所以哪怕是为了政局稳定,这种大赦天下的戏码还是能少一点则少一点吧。
李况正视了顾准一眼,微微点头,欣赏之情溢于言表:“不错。”
系统及时上线,激动道:“叮~李大人好感度+10,目前度50!宿主,再接再厉哦,胜利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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