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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的,孟阮觉得这一份笑里带着一点深沉。
……还是那种像经历了几百年的深沉。
他在这无常又诡异的环境里,更显得面容冷白,神情恹懒地说:“我对别人的事都不感兴趣。”
孟阮想想也是。
孟择咸长长地叹了一声,似乎是释然,也像是无奈。
“有些事无关风月,只是人间真情。”
宛樱听到了这一句。
她真真切切地笑了。
那是原谅自己,亦是解脱苦海的笑容。
屈辱和悔恨的记忆终于在这一刻放下了。
“我是该走了,我已经失去了所有亲人,所有朋友,失去了重新来过的机会……但若有来世,希望也能和你们相识,我此生再无遗憾。”
女孩的声音漂浮着,“傍晚之后的佛堂会出现另一半的茅山玉佩,它就是阵心,现在去打碎阵心吧。”
刹那间,干裂的树枝、满地的血水都消失了。
众人赶忙来到佛堂,只见外面挂着两只白灯笼,一眼看去阴森森的。
此时,门锁自动脱落,房里的地上摆着两排红烛,烛光在满室摇曳,映照着最里面的神龛。
黑红色的木头雕琢出各种怪异的花纹,古色古香,华丽厚重的阁子中间,还有一个正在缓缓燃烧的香炉,炉里有许多灰烬。
神龛被两旁华美繁复的帘子半掩着,上面还放着大大小小无数的烛台,以及一些类似贡品的点心。
而坐在神台上的神,居然是一具玉做的蝉蛹,尚未破壳而出。
孟阮乍一看见,就在想为什么不是佛祖的佛像。
后来又觉得它的寓意很妙。
毕竟放什么雕像对宛樱来说都不太对,天乐学院修的是极乐邪|教,相当讽刺荒谬。
她曾经看过新闻报道,有的僧人在云游中握着猝死旅客的手,为众生超度。
有的僧人走入灾后的灰烬,在瘟疫潜伏的地区为生灵祝祷。
而有些道貌岸然的僧人,却在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所以真的不是每个寺庙都能直通天道、佛光普照,也并不是每一位僧人都能真正被佛祖庇佑。
陈大鹏目光一闪,喊道:“你们看,这里还放着一些笔记本啥的……”
孟阮出于调查的目的,对这些是最在意的。
她走过去翻了翻,里面夹着很多零散的日记,许多字迹就像碰过水,泡着化开了。
也许是女孩们的眼泪吧。
孟择咸沉默地望了一会儿“阵心”,向陈大鹏借了一把锤子,上前亲自打破了那尊玉蛹。
忽然之间,像是有强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大家被吹得人睁不开眼。
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只能抬起胳膊挡着。
孟阮刚想抬手,钟臣黎已经先一步将她笼到身侧。
她没法拒绝,只好先被人就这么护了一阵子。
孟阮感觉到心脏噗噗直跳,也不知是这狂风吹得,还是这人给闹的。
不过几秒钟,等再睁开眼时,他们已经不在佛堂里了。
众人都站在学院的门口,他们回头的时候,发现一切场景如常。
原本起雾的松林里,花木葱茏,恍如隔世。
有几个站不住的,早已一屁股再坐在了地上。
“……我们、我们这是出来了吗?”
“这是真的吗……真出来了吗??”
“呜呜呜呜呜我的妈妈啊这都什么事儿啊!!”
一趟诡谲的旅途,原本一大群人被困在笼阵,而今却有一半的恶人死在了里头。
劫后余生的符姣一把鼻涕眼泪,哭着抱住了男朋友,“呜呜呜,宝贝你的伤……感觉怎么样?”
王磊摸了摸耳朵,又看了一眼手里拎着的保温盒子:“没事没事,伤还在,但好像没这么疼了……”
钟尧解释了一下:“在珑阵里受的伤,出来之后会适度减轻,所以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死了的就真没了。”
宗静也摸了摸肩膀,本来刺穿骨肉般的剧痛,也只剩下一半。
孟阮:“鲍善伟他们真的就这么死了?不会有人怀疑吗?”
钟尧还没来得及回答,陆弯弯扑到了孟阮怀里,“我掐了自己一下,可疼了!太好了,我们都出来了,平安无事,捡回一条小命,太好了!!”
钟尧冷着脸,一字一顿地说:“这位姐姐。你刚才掐到我了,你疼什么?”
陆弯弯:“…………”
这时有位学员扬起嗓子,“快看,你们快看啊!有好多樱花开了!!”
孟择咸和宗静顺势望过去,看见了一株徐徐盛放的樱花树。
夏季暖和,早过了樱花盛放的季节,但树枝上却冒出许多、许多的粉色花朵。
每一朵都充满温暖绚烂、热烈繁茂的生命感。
那是生如夏花的美。
从不知哪儿传来的,花的香味、书墨的气味和忽近忽远的谈笑声,在风中一起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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