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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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若盛妆坐于凤藻宫正殿之上，面前空空如也，没有前来朝拜的嫔妃，也没有含笑望着她的君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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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如泥胎木偶一般坐着，手中紧紧握着晏既赠与她的那把剑，心中一片茫然。<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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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窗户洞开，芍药花的香气浓烈，让她即便坐于殿中，也仿佛置身花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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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一夜梁帝来过，侍弄花草的宫人在一夜之间将凤藻宫环绕在玉楼琼勾之中，窗柩之上的木条，便已经都被下令拆去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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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在硝烟与死亡之上的玉楼琼勾仍然开的很好，她从大殿门口望出去，能望见一片雪白的花海，在夏日的风中微微摇曳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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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前生她在云蔚山时，与晏既共骑，所游历过的北麓花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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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两生最快乐的时光，衣食无忧，所爱的人在身旁。他们像是在桃花源中，没有任何人打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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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们今生大约是没有机会了。他不要来，这一片花海，只有她见过，记在心间便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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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棹，你听。”<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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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声音自然很微弱。她只是想活着，活下去，再见他一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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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棹坐于她身旁，静默无声，与她一同听着殿外的动静。<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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厮杀声越来越近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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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藻宫在行宫最为偏远之处，在一座小山之前，平日里不会有任何人打扰。同样的，这里也会是厮杀与死亡最后波及到的地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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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已经越来越近了，近地她仿佛能在殿中听见他们的呼吸声，听见他们在倒下去之前，心中最后的，对于这个世界的留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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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要来，他不要来。她不希望他同她一起葬送在这里，随同这个腐朽的王朝一同消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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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走更漫长的路，应该所向摧陷，应该获得这世间他所喜爱的任何，拥有最为美满的一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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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着桂棹伸出了手，很快就被握住，“桂棹，我想要出去看一看，我们一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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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能比等待更为糟糕了，凤藻宫前仍然有人守卫，她们走不出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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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至少，她们能够再用手去触碰一下那些娇柔美好，一无所知的花朵，在她们无可奈何地消逝之前，再陪伴彼此片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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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棹很快扶着她站了起来，让观若靠在她身上，同她一起往外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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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战争大约是两日之前开始的，两日之前有宫娥进入了凤藻宫中，强迫她换上了皇后的礼服与冠冕，让她在宫中等待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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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告诉她她应该等待什么。等待晏既自投罗网，等待梁帝的失败，或是他们的死亡。<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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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人再来给她们送来水和食物，没有任何人再来理会她们，除了凤藻宫中的守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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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到了第二日，殿门之前的守卫也被撤去，只剩下宫门之前的寥寥数人，预见了他们的命运，在值守时瑟瑟发抖。<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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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水米未进，观若的身体已经到了崩塌的极限，这或许也是梁帝的计谋，令她无处可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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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即便晏既能破解摆在面前的一切艰难险阻，他也始终无法再与在生时的她相见。<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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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事上，梁帝从来也不会错算。他自己经受过的痛苦，要让旁人也经受一次。<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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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曾经将晏既视若己出，如果这样也算，他也根本就不懂得“爱”这个字的含义。<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