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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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思特为李卓尔脸上缠好绷带，傲风领主那一巴掌让李卓尔的左脸肿了老高。

特里同默默陪在一旁，小心地看着李卓尔面部表情。

那双眼空洞无神，他们能感到李卓尔的疏远，比以往更加冷漠。

“你先好好养伤吧，放心，我们是绝对相信你的，领主大人刚才是在气头上......”

普思特不知该说什么了，用眼神暗示了下特里同。

特里同脑袋一热，跑到床前摆了个怪异的动作，瓮声瓮气道：“啊，我是食人魔，专吃不会笑的小孩！”

普思特捂着脸将他提了出去，关门前小声叮嘱道：“要是饿了就按一下床边的铃铛，会有人送吃的来。”

没有回应。

普思特悻悻地关上门，屋内重回寂静。

李卓尔靠着床头，用手捂着眼。

他胸口憋着股闷气，那是名为委屈和愤怒的情感，然而这些郁积的情感却无法在他的情绪之海掀起半片波澜。

无处释放则会反噬自身。

剧烈地咳嗽声响起，床单被血浸透。

自从在那片黑色空间里他与小雪的灵魂合二为一，重生在这个世界之后，他便逐渐对自己本身的存在产生动摇。

名为李卓尔的少年本应被巨眼夺去灵魂，这是他为了拯救地球所作出的契约，如今这幅完美无缺的身体本应是由小雪拥有，他不过是个窃取者罢了。

这些想法扎根于他的内心深处，他觉得情绪的缺失是对自己窃取这具身体的惩罚，无法感受爱，无法对别人的情感做出回应，也难免会有这件事发生。

那些指责的眼神让他好不容易淡忘掉的记忆再度浮现，自出生以来，这种眼神便陪伴着他长大，父母的唾弃，同学的嘲笑，信任之人的栽赃陷害，让他逐渐封闭内心，不再与人交流。

直到那个意外发生，父母惨死，自己被流浪汉收留成了城市阴暗处一只苟活的小老鼠，后来受不了流浪汉们的欺负逃了出来，这才遇到那位孤儿院院长。

他抛弃了自己的名字，用起院长取的李卓尔这个名字。

然后认识了苏风，小雪，陈叔叔......

那些记忆倾泻在脑中，长久积压的情绪终于达到临界点。

“咳，咳，咳！”

富贵典雅的床单再度染上温热的血。

前世的他比任何人都容易感到自卑，也比任何人都会伪装，他过得太累了，即使只有一会儿也行，他要静静地独自舔舐心里的创口。

他躺下，在被子里蜷缩着，沉沉睡去。

......

“卓尔，卓尔，你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李卓尔睁开沉重的眼皮，傲风领主慌张的脸庞在眼前浮动。

他侧头望向窗外，天已经黑了下来。

傲风领主想要扶他起来，被他不动声色地闪过那双手，自己支着身体坐起来。

傲风领主愤怒地向门外喊道：“医生呢，医生死哪去了！”

门外原本有些动静，应该是有人在偷听，领主的呼喊声刚刚响起，那扇门“轰”地一声倒在地上，一群人东倒西歪地趴成一堆。

普思特、葛瑞斯、德帕、特里同、蕾娜以及余下的众多仆人，城堡内的所有人都在这儿了。

有人因看到眼前的场景惊呼，整个床单上几乎被干涸的血浸透！

葛瑞斯快步来到床前，双手释放出淡淡绿色荧光，治愈魔法笼罩着形容狼狈的李卓尔。

她安抚傲风领主：“没什么大碍，只是精神压力太大，导致气血攻心。”

李卓尔只是望着窗外，今夜没有月亮，但冬月季的第一场雪已经开始下了起来。

房间内一时沉默着，没人敢开口说话，换做是他们蒙受如此冤屈只怕心中有的只是愤恨，如果李卓尔这时能够大闹一番，哪怕用最狠毒的话羞辱他们也算出出气了，过后让他亲自惩罚莱纳，好好安慰一番，这事也就渐渐过去了。

可李卓尔不说话，甚至也不看着他们，这让众人感到呆在这个房间是无比的煎熬。

蕾娜跪在床边为李卓尔擦拭脸上的血，仆人们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将染血的被子撤下，迅速盖上一层新的。

艾丽莎夫人摸了摸被子，皱眉道：“太凉，换一条暖和点的。”

几个女仆吓得浑身激灵，头脑一热连忙拿走刚盖上的床单，却忘了李卓尔穿的并不多，刚一拿开李卓尔便觉得寒气阵阵，又咳嗽了几下。

傲风领主大怒：“你们干什么吃的，是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