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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站在一边,面无表情。
她不想看,但似乎有什么无形中的力量强迫她低下头,睁着眼,一点点看着阿旺将那条“鱼”吃完。
丽丽笑得更高兴了,笑眼弯弯:“还有一条,快点!”
林初嗯了一句,此时她面上已经看不出什么来,甚至还露出一个小小的笑,两颊酒窝浅浅。
如果不留意她眼眶些许红意的话……
林初步履轻快地回到桥边,重复刚才的步骤。此刻安星宇突然回过神,意识到了什么。
之前需要三个男人合力才能拉上的“鱼”,林初居然能独自一个人钓上来。
第二条鱼普通一些,如法炮制甩上岸,阿旺嘶吼一声,不必丽丽开口已扑上去啃食。它的牙齿尖锐异常,一口下去,连皮肉带筋骨齐齐咬断,而后便是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行了,回去吧。”见阿旺把东西吃光了,丽丽摆摆手,让他们离开。
林初走在第一个,大步离开,其他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立刻跟上去。
他们经历的任务不多,还保留着人性中关怀的一面。林雪原小跑几步追上去,想安慰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试探性地探手过去,指尖触上对方肩膀,见林初没甩开,才用力地揽住她。
她不知说什么,只憋出了两个字:“节哀。”
林初笑了起来,伸手摘掉兜帽,转头冲她一笑。
方才她一直戴着连帽,低着头,加上一直和其他人背对,大家没多看清她的脸。她这么一动作,直接把林雪原吓了一大跳,脊背生凉:“你,你怎么了?”
林初语气轻松:“受诅咒了。”
短时间内,她试图探查村庄秘密的欲望更加强烈,想要毁灭村里保家仙的欲望,甚至一度超越了最初的求知欲。
林雪原确认对方神智清醒后,瞧着她那张脸,还是有点怕,于桓和谢子清同样如此,看一眼搓一搓手臂,又忍不住再看一眼。
她的异变情况,怎么和村民那么像?
既然林初的情况是因为诅咒,村民们是不是也……
陆言礼递给她一个口罩:“戴上吧,就说你的脸受伤了。”
他提早回来,特地在村里找来的。林初接过后道谢,给自己戴上,只露出一张和原来不太相似的眼睛,瞳孔在阳光下竖成细线,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一行人行走在回住处的路上,家家户户升起炊烟,因为人群中多了个林初,他们决定自己解决一餐,婉拒了其他人的邀请后,顺利从各大叔大妈家菜园子里捞得满满当当回去。
陆言礼生来就是不放心他人的性子,主动和林雪原担下了做饭的活儿,于桓和谢子清在外帮忙打扫整理。过不久,安星宇走进厨房,替换了林雪原。
“陆哥,能不能说说,你在禁地看见了什么?”安星宇边洗土豆边问,流水潺潺盖过了他的问话声。
他虽然也去过,但只看见了一层又一层重叠向上似乎分布在山坡上的坟墓。安星宇直觉陆言礼所了解的一定比自己的多得多,他补充道:“我可以拿别的消息来换。”
陆言礼随口问:“比如?”
“比如村子里保家仙的由来。”安星宇说。
这引起了陆言礼的兴趣:“你从哪里知道的?”
安星宇探头看看,小声说:“我在村长家,看见了一幅画。”
他们中午在村长家里时,安星宇特地让于桓和谢子清引开其他人注意,自己借着去厕所的名义悄悄潜入村长家中其他房间。
那幅画就在村长房间里挂着,上面绘着巍峨山水和五位正腾云驾雾的神仙。
哪怕安星宇对绘画一窍不通,也能看出它和整个房间并不太搭调,他原本没在意,直到后来才隐约看出了画中的一点不对劲。
“我拍了下来,你可以看看。”安星宇擦干净手,将手机递给对方,同时接替了炒菜的活儿,做出两人正在忙碌的样子。
陆言礼将照片仔细放大查看,看着看着,瞳孔一缩。
“你发现了吧?”安星宇面色凝重,“而且,我们必须在祭祖前做些什么,否则等到那一天,大家全部都会死。”
陆言礼将手机还给他:“我知道了。”
阴历十二月十八日,距离大年初一祭祖,还有十三天。
大家聚餐后,陆言礼从张伯家中搬了出来,六人住在相邻的房屋中,相互照应。
村里空房子很多,如李老太太死后,村民们替她把东西收拾好,生前衣物用具一并焚烧,一个人在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消失在袅袅白烟中。
林初就住在李老太太家附近,能听到来自隔壁邻居的老人叹息声。
陆言礼不知道罗莺在哪里,想来估计正藏在了村庄某个角落。他对罗莺的重视程度又高了些,能从丽丽手中逃生,只能说明那位“神”正在庇佑她。
他对“神”更加好奇了。
和不见踪影的罗莺一样,丽丽也整天不见人影,陆言礼时常出门观察地形时,能碰见出没的阿旺,它似乎是被丽丽派来保护村庄的,村民们一开始看见它害怕,到后来已经能自如地和她打招呼。
但……村里的怪事还是越来越多,村民走在路上也好,吃饭喝水也好,甚至只是睡在床上也有丧命的危险。到最后,村中办葬礼的地方越来越多,沿着马路走下来,可以看出,村庄内处处装点着白色,很难说清楚到底死了多少人。
都道是年关将至,关在后山的东西出来作祟。可后山究竟关了什么,村里人讳莫如深,不愿意说。直到现在,林雪原等人才察觉出了村民们的不对劲。
死了这么多人,他们却只是办了葬礼后,又高高兴兴继续生活,丝毫不提搬家的事。
于桓忍不住了,在又一个孩子莫名其妙死在村里的篮球场内后,对前来吊唁的村长问:“明明村里发生了这么多怪事,为什么你们不搬家呢?”
村长拉下脸似乎要发火,瞪了于桓半天,到最后还是没有发怒,长长叹了口气:“没有用的,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似乎苍老了好几倍,混浊双眼嵌在混浊老眼中,满是悲哀。
还想听对方解释的于桓:……
他当然知道村长不肯迁走,但他缺的是这句答复吗?他要知道原因啊!
借口去上厕所的安星宇回来坐下,隐晦比了个ok的手势。
于桓这才闭口不言。
村里大多数人都去吊唁时,张慧萱坐在家里,等张伯母做午饭。
他的身体真的很弱,多走两步便上气不接下气,夫妻俩辛辛苦苦把他拉扯这么大,却也不能让他每天好受些,成日被病痛折磨,导致他脾气很糟糕。
一道红色身影从门口飞快飘过去。
张慧萱直觉是丽丽回来了,见这孩子回来都不知道和自己打一声招呼,估计又在惦记着“姑姑”,心里不免有些堵。
“丽丽?丽丽?”他坐了会儿,心里那口气没有消下去,干脆站起身,向院子里走去。
只是依旧没见到小女孩的身影。
厨房里做饭的声音也小了下去,只有柴火噼啪作响。张慧萱回忆了一下,想起炒菜的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响起了。
“妈?丽丽是不是在你这里?”张慧萱没有多想,扶着门框走进厨房,下一秒,他整个人呆在原地,一股强烈的心悸感从脚底蹿升到天灵盖。
好半晌,他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呼救声,只是,在极端的恐惧下,那几声呼救也完全拼凑不成完整长句。
锅内,张伯母煮到发烂的人头还在冲他笑,一旁摆放各种调料干果的架子上,挂着一张渗着血的人皮,鲜红鲜红的,随微风轻轻摆动。
原来,他刚才看见的红色影子,是这个东西啊……
张慧萱抖着腿,转过身就要逃,院子外的风突然刮大了,厨房门“砰”一声关上。
“不!救……”
又过了很久,一阵风将厨房门吹开,木门轻轻晃动。
但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什么也没有。
每一年的年关,都是村庄的大劫,邪祟作乱,诡异横行,任务者们算是明白了这句话。
“这样下去,迟早也会轮到我们头上。”林雪原很有些不安,她早上和顺路的一个姑娘顺路去溪边打水,就眼睁睁看着对方脚一滑,不小心掉下不过半米来高的溪水中,她本以为对方会自己站起来,结果那个姑娘不管怎么扑腾,都没有办法站起身,林雪原上前去拉,却也无法拉起,她拼命喊人也没用,村民们像是没看见她们似的从身边经过,拉也拉不住。
到最后,她眼睁睁看着那个姑娘就这么淹死在不过到她大腿处的溪水中,黑色长发随泉水漂流起伏。
而晚上办丧事时,村民们又显得很热心,这样的反差令她从骨子里泛起害怕。
“丽丽这段时间一直不在村里,不知道她在哪。”于桓跟着说,虽然那天丽丽对林初的所作所为让他们都人忍不住心底发寒,但这个时候,她的确令人心安些。
林初听见了丽丽的名字也没什么特殊反应,但林雪原就是很担心,她会做出点什么极端的事情。
安星宇还在看自己的手机,也不知道他究竟搜了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我去找人,你们随意。”
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找陆言礼去了,林初跟着起身:“我也去。”
最聪明的两位智者都打算离开,另外几人自然不愿逗留,现在哪里都不安全,来自后山的诡异简直是无差别随机杀人,他们必须时刻待在一起。
可令安星宇惊慌的是,陆言礼不在村里,打电话也没接。
他……应该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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