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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归荑着实没想到,这虞妃早上说的看看,下午正主便来了。
这后宫里的女人无非就是日日争宠,可一旦这没了争宠的理由和动力,连带着关系都能和睦不少,谁要是听得一点风声,巴不得传的满后宫都要来看上一眼。
虞妃这表姑家的女儿,如今便是她们看好戏的乐子。
沈归荑对这事不太感兴趣,但许若伶是个爱看热闹又八卦的,由不得她两耳不闻窗外事,外头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头一个便要找沈归荑分享。
连人家姑娘姓什么名谁,家里姊妹兄弟几何,年纪多大,都会什么不会什么,许若伶这边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这姑娘名叫陈莺瑶,立夏才算及笄,是家里的嫡女,上头一个哥哥,底下三个庶妹妹。女戒女训倒背如流,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不会刺绣不会下厨,模样水灵,身材细挑。
沈归荑听了就打趣道,“你这哪里是看戏,我瞧倒像是在看儿媳。”
许若伶一听,板了脸,一副不赞同道:“可不只是我,这整个宫里的姐妹们都瞧着呢,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这要是让太子看中了,可不得按图索骥的去对口的姑娘送去?”
“那要真让太子看中了,姐姐也会送吗?”沈归荑问。
话落,许若伶当即便笑了,好似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一般,她哎呦一声,才道:“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天底下哪有咱们太子殿下看得上的女子,”
她摇了摇头,一副你新来的什么都不懂的眼神看向沈归荑,“恐怕那雪山上的千年人参成了精,江宴行那小子估计也只觉得是个好药材罢了。”
说完,她还看了沈归荑一眼,见沈归荑蹙着眉头,似乎在考量这话的真假,便笑了一声,“你不信啊,那你可好好看着,我保证这陈莺瑶,连太子的衣摆都见不着。”
原本的闲聊到这突然有了打赌的意味,其实沈归荑也想瞧瞧江宴行是什么态度,倘若真是许若伶说的这般,那她觉得,自己恐怕得收心了。
于是这陈莺瑶等着见太子,整个后宫在等陈莺瑶能不能见着太子。
一晃晚上过去了,也没听见什么动静,第二日虞妃带着陈莺瑶给皇后请安又蹭了个早膳,也没见着江宴行。
这陈莺瑶足足等了两天,当真如许若伶说的,连江宴行的影都没见着。
只不过这江宴行是没等到,却等来了另一个对于沈归荑来说,算不得好的好消息。
永硕帝病情好转,如今已经能下床了。
倒也不是说皇帝先前昏迷不醒,只是有些病入膏肓之态,一天十二个时辰清醒的次数寥寥无几,随时都有驾崩的可能,谈何下床。
虽说这好的过于蹊跷了,可皇帝乃九五之尊,谁又敢表露丝毫疑惑,个个欢喜又关切,一咕噜的往他寝宫里跑。
就这么被探望着又过了几日,永硕帝的身子骨肉眼可见的好转,待各宫娘娘依次瞧过了面,还不忘召见沈归荑。
沈归荑一早便做好了皇帝驾鹤西去的准备,可突然又告诉她龙体无恙,还要让她去拜见,她一时半会儿哪里接受的了。
其实这样的结果沈归荑不是没有想过,两国和亲乃是大事,不说这东越,在南齐来说,沈归荑这身份是一国公主,金枝玉叶尊贵无比。
她以和亲公主的身份来多东越,头一件事便是要去面见皇帝的。
先前是见永硕帝身体有恙,皇后才不让她去,如今这人都好了七七八八,又是皇帝亲自召见,这回便是不想去也不行。
许若伶同她一样,一听见皇帝好了不少,那模样老大不乐意,见沈归荑要走,便拦着她,从那衣橱里挑了件颜色最不好看的裙子给沈归荑换上。
又再三嘱咐,“我知道你聪明,等会儿见了陛下少说话,问你什么都说不会,迟钝一点,木讷一点,”她压低了声音,附在沈归荑耳边,“他装得很,不喜欢笨的。”
沈归荑原本还拿不准永硕帝的态度,她对于这后宫里的妃子也不太熟悉,性格也不大了解,一时半会儿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状态去见他。
恰逢许若伶开了口,她心里有了个底,便笑着应下。
这会儿外头的人已经开始催了,许若伶头一回没生气,还让长叶拿着荷包出去了一趟,给沈归荑多挣了点时间,她便各方面都叮嘱了一遭。
沈归荑都一一应下。
待外头催第二回,许若伶这才带着她出门。
外头那太监沈归荑不认得,年纪瞧着也大,只是那身子挺得极为板正,瞧见了两人出来,这才动了动嘴,皮笑肉不笑,那声音扯的能拉出丝儿来。
“哎呦伶妃娘娘,你这可让咱家好等,”刚开了口,许若伶便连忙给长叶使了个眼色,长叶上前又是一个荷包塞过去。
这老太监语气才好了些,他补充道:“害,咱家这多等一会儿自然是应该的,可就怕误了陛下。”
许若伶便笑着点头,“公公说的是,是本宫磨蹭了些,还得靠公公多费费心了。”
“娘娘客气了,这自然是咱家分内的事儿。”
两人客套了两句,这老太监才带着沈归荑辞别。
那太监走的不快,沈归荑便慢吞吞的跟在后头,连鸦青都不曾随同,好在这繁灵宫和引朝殿隔得不算近,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做心理准备。
平日里沈归荑活动范围不过就是凤栖宫和繁灵宫,偶尔再去东宫一趟,这引朝殿的路她是半分也不曾走过。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沈归荑便到了。
她垂着眸子不敢四顾,待那老太监凉飕飕的说了一句“请吧”,她便老老实实的进了屋子。
入眼便是一面绣着湘竹的金屏,雕梁大柱,黄纱幔帐,无一不透露着精雕矜贵。沈归荑撩起珠帘进了内室,才见那龙榻上倚靠着一个男人。
男人面色略显憔悴,年纪瞧着也不算太大,眉宇英挺,那双眼睛和江宴行极像,狭长又深邃,只是多了些沧桑老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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