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买蜜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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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羽煦一僵，连忙把小猴露出来的半个毛茸茸脑袋给摁了回去，然后把自己的半个脑袋埋在面碗里作势喝汤。

当然，修依也没有真的勉强，等她好不容易吃完了大半碗，也算应付了五脏腑，便高高兴兴地准备一同上街市去买蜜饯。

街上依旧热闹。上元节一办便会办近十日，白天虽然彩灯还都未曾点燃，但庙会集市还是热闹非凡，熙熙攘攘间，尽是这世间的烟火气息。

偃羽煦挤在人流中，饶有地看着路边摊贩上兜售着的或新奇或粗劣的小玩意，糖画，小泥人，冰糖葫芦，黄豆糕，粘着五颜六色羽毛的竹笛，在小贩的嘴里吹出活泼而变化万千的曲调，她看的目不暇接，都一时忘了自己原本是想来买蜜饯的。

忽然，锣鼓声近了，人群笑嚷起来，被“行像”的队列分成了两半。在这一天，寺庙里的佛像都将被装上彩车，绕城乡巡行，以祈求一年的福运。

唢呐手与铜锣手走在最前面，用以辟邪的狮子像为前导，后面跟着的便是前后抬着彩车的汉子，都穿着崭新的蓝染布袄，头上扎着红布，健壮的青筋毕露的手臂裸露在外，丝毫不怕冷般，个个都是愉悦的，带着洋洋笑意。后面还跟着诸般杂耍，音乐百戏，浩浩荡荡地占满了整条街道，热闹非凡。

偃羽煦与修依自然也驻足观看。

锣鼓喧天中，突然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又尖又利的嗓门，一听就让人厌烦。

“我可找到你了!”

偃羽煦下意识扭头看去，便见一个女子从人群中钻了过来，满脸惊喜的神情。

来者竟是那前日她们才遇到的那位骄横的戚大小姐戚菱柔。

偃羽煦顿觉不妙，连忙往四周张望了一番，没见到之前围在这位大小姐身边的家丁或是官兵，才放下了些许心来。

“你想做什么？捉我们回去关大牢么？”偃羽煦微微向前一步，似笑非笑，“就凭你一个人？”

然而戚菱柔一滞，头还是高昂着，说话的语气还是怎么听怎么让人不舒服，“我不介意你们之前冒犯我的事了，也不会让我爹爹治你们的罪，你们不必害怕。”

“……”

偃羽煦觉得这戚大小姐着实有些古怪，只好勉勉强强把这话归结于对之前事的道歉，“那你来做什么？”

戚菱柔突然地脸一红，目光闪烁着看向修依，声音也莫名地软了下来，“我是来找李公子的。”

偃羽煦差点笑出声，修依之前住在客栈时为了不引人注目，随意取了个假名便是李姓，看来这位大小姐还专门去调查过。

“有什么事么？”修依莫名觉得不妙。

果然，下一秒从戚菱柔口中说出的话便让她瞪大了眼睛。

“我很早就曾立下誓言，将来定是要嫁给一个武艺高强的英豪，李公子你是第一个打败我的人，所以……”戚菱柔的脸已经红透了，手中不安地抓着鞭子，说出的话却是相当的坚定，“所以我要嫁于你。”

“……”

若是偃羽煦此时正喝着水，定是要喷上戚菱柔一脸的。还是修依率先反应了过来，一口回绝。

“不行。”

戚菱柔被吹捧惯了，明显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的如此干脆，有些不知所措地继续说，“我不会介意你家世如何，你还可以入赘我家，我爹爹会待你极好的，你若是想当什么官尽管说……”

“姑娘，我们还只是见过一面，你不知我是什么样的人。”修依尴尬地打断她。

“可是我喜欢你啊，见到你第一面我就喜欢你。”戚菱柔固执地看着修依，莽莽撞撞地将自己的心意诉之于口。

喜欢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么？

修依有些茫然，一些迷迷糊糊的思绪涌上来，可她没有来得及抓住。她决定先解决掉眼前的问题，而她也本就是个干脆而不拖泥带水的人。

“但我不喜欢你。”

戚菱柔原本通红的面孔开始慢慢泛白了，她咬着自己的下唇，几乎要渗出血来，“为什么？”

偃羽煦倒是格外的神清气爽，她从修依说的第一句“不行”就开始愉悦起来，此时看着戚菱柔那张脸几乎要笑出声，她向前挨近了些，笑得眼睛弯弯如同只小狐狸，“你猜为什么？”

戚菱柔突然一震，看看修依又看看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手指指向她们两个，语气间竟是不可置信，“你们，你们难不成是，有龙阳之好？”

“噗。”

偃羽煦这下是真的笑出了声，脸埋到了修依肩上，笑得肩一怂一怂，几乎停不下来。她是突然想起来，之前她们看花灯时，一路到处可见表白心意赠送香囊玉佩的男女，却没有女子给她们赠送香囊，她当时还以为是自己扮装不到位，早被辨认出来了是女子，却不曾想过，或许是因为他人都把她与修依看做了龙阳断袖，毕竟没有什么男子在大街上还会黏糊糊牵着手走路的。

“你，骗人!李公子怎么会是那种人!”

“哈哈!如果李公子真的是那种人怎么办？”偃羽煦戏谑的心一下子上来了，搂着修依的肩膀，笑眯着眼，暧昧地更加挨近了，欣赏着戚菱柔脸上如同染料打翻一般变换着七彩颜色。

然后她出其不意地在修依脸侧飞快地亲了一下。

“你——你——你们!我不信!”

戚菱柔果然承受不住这番刺激，一跺脚，张皇的一抹眼泪，转身冲过人群离开了。

偃羽煦笑得肚子疼，也不在意周围人古怪的目光，扶着修依的肩膀笑了个痛快。笑完了，她才意识到修依出奇的安静。

她眨了眨眼，注意到修依的耳根竟是有些许泛红。

“怎么了？”她问到，心里突然有着古怪的，难以言说的感觉。她后知后觉地开始反省，自己刚刚是不是做的不太妥当。

“没怎么。”修依强装镇定，努力扫去残留在自己面颊上那抹柔软而温暖的触觉，“我们去买蜜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