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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桐带着赵俊生一行人回了家中,将他们安置在前院的一个小庭院里,那院子还是沈四娘专门收拾出来的,准备给她做闺房用的。别人富贵家的姑娘,及笄了都是一人一个院子,苏家却是姐妹三人一个屋,连着看管着三个年幼的兄弟。
沈四娘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家仆,虽然上一个主子不是官宦之家,但不短银钱花费,家里的庭院布置,姑娘家的闺阁摆设样样都是精致的。所以,她们一家子到了苏家,还有些不适应,怎么回事呢?太随意了,这个家里,只管干好自己的分内活计就行,就算少干那么一些,老爷、太太、小姐少爷的也不会呵斥谁,不会指使的人团团转。
沈四娘年纪长些,不动声色的将家里屋外都布置妥当,很多事情不用苏桐吩咐,她就提前做好。然后带着她那个怀着身孕的儿媳杏花,紧赶慢赶的忙活了几日,绣了一套床上用的帷帐和枕套盖巾,准备过几天给苏桐一个惊喜,没想到,她家的大小姐出去不过半日的功夫就带了几个外人回来,还安排在了新庭院里。她是个妇人家,没见过多大的世面,瞧着几个陌生男子进了家,慌忙跟她男人柴旺说了。
苏家对她们柴家有恩,柴旺是个经历事情多的老管家了,看出苏家这是富贵不久,主家什么都不懂。老爷身子不好,还有腿疾,平日里也不管家事,除了在主院里带着两个小少爷读书识字外,基本上是不出门的。家里的主母也是个不通晓事理的,天天憋闷在屋里伤风悲秋,饭食都是人端到面前,由老爷哄着才吃。整个家里就是那个半大的大小姐当家作主,虽然她很能干,也能费心的操持事情,但她毕竟年幼,见过的事情少。这不带着人去山上转了一圈,就带回几个身子壮硕粗野的汉子,瞧那模样,悬刀挂剑,满身的杀气凛然,盗匪一般。
柴旺害怕出什么事情,他身子虽然孱弱,但苏家对他们有大恩,苏家人的安危,他时刻挂着心思。怕苏桐一个半大的孩子会出什么差错,所以,他便换了身干净衣衫,起身去了庭院侍候那几个新来的客人。
苏桐将人带进苏家,一年多没有见到赵俊生,她可是带了满肚子的疑问,但因时机不对,她也不好开口询问赵俊生什么,只好带着他们在苏家新买的这套宅院里逛了逛。介绍了一番院子里的花草,那些本就有的奇花异草她也说不什么名,还没有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知道多,一行人说说笑笑,倒是没冷场。
赵俊生本就是个寡言的性子,眼下也不多说什么,直管跟着那个紫衣男子往前走,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那模样倒像是个跟班。
苏桐更加确定,面前的这位紫衣男子是个官位不低的大人物,更是拿出浑身解数招待着。
紫衣男子面色冷峻,眉眼之间喜怒莫辩,苏桐忍着颤栗在他面前巴拉巴拉,她坚信但凡性子冷的上位者,不会反感别人在他面前多说话,前提是他让你说才行,既然他神色没有不耐烦,她不妨就话多点,不然家里没有长者出面招待客人,也太过失礼了。
事实上紫衣男子确实如她猜测的那般,他反复把玩着手里的鹿皮酒袋,神色间看不出喜乐。倒是那老者不停地指正苏桐,宅院里的景观布置和花草栽种的这不对,那不对,黑的白的,长的短的,宽的细的没一处和他的心意。
苏桐没话找话的对那位老者说道:“老爷子,你说这草是吊马桩,它明明就是千斤拔,俗名又叫作老鼠草,我天天在山里跑,还不认识吗?”
须发皆白的老者一拨楞脑袋,鼓着嘴巴,瞪着苏桐说:“小丫头,你认识不认识草药,这分明就是吊马桩,又叫一条根。”说完,自己有气呼呼地道:“跟你争论什么,你又不认识草药,也不知道它们什么功效,我这分明就是鸡对鸭讲,不通不通。”
苏桐笑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说:“老爷子,我若是识得它的功效,你可愿意收我为徒。”
“小丫头,你想哄骗我举世无双的医术。”须发皆白的老者反应激烈的嚎叫一声,眼睛一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瞬间有些愣怔,缓过神来,脸上收了方才的嬉笑之色,指着苏桐语气有些怅然地道:“你若是说出来它的功效,过了我收徒设置的关卡,我倒是可以考虑收你为徒。”
如果可以,苏桐也不想和这位老爷子争论什么,无奈的是六个人走路,其中四个都是寡言的性子,赵俊生不用说了,你不问,他是绝对不会先开口的,更何况还是在他长官面前。另外两个年轻的男子,就是个跟班摆设,绷着一张脸,眉梢眼角间都是防备,更别说跟他们亲近拉关系了,那眼睛一瞪,一个不耐又是拔刀又是摆架势,瞧着都让人眼晕。
若是想让这位贵人帮苏家度过目前的难关,必须得有个牵扯的理由,她这一路上瞧着紫衣男子对这位须发皆白、行为乖张似孩童的老者处处尊重。所以才不停的没话找话的跟他闲聊,就是想着能将关系拉的近乎一点。
何况她上辈子本就是学医的,虽然是西医外科,但到底对医术有一丝底气,在松江村,她不敢锋芒毕露,因为苏家没有人能作为她的依靠给她遮风挡雨,就周芸娘那个糊涂娘,别人一起哄,拿她作妖怪给当柴火烧了都有可能。现在离开了那个愚昧、贫穷的乡村,她若是能继续学习医术,以后也是个安身立命的本事,苏家也不愁进项了。
苏桐当下清了清嗓子说:“老爷子你听好了,吊马桩又叫老鼠草,药性能舒筋活络,强壮身体,又能治疗关节酸痛,我说的可对。”实际上这老鼠草的药性还是前几天给苏宝田诊治腿伤的郎中说起来的,她心细便自己记下来了,没想到在这里倒是派上了用处。
紫衣男子一路上并未说过什么话,这时见两人打赌,便冷着声音开口道:“程老,就不要设什么关卡了,这丫头机敏伶俐,说话也利索,你就收下她吧!这下,你医术有了传人,平日里还能多个斗嘴的小友,何乐不为呢?”
苏桐赶忙冲着那老者拜了下去口称:“师父在上,请受徒儿苏桐一拜。”说完,恭恭敬地在他面前摆正姿势准备磕头。
却见那老者一把将她拽了起来,脸色郑重地说:“不算,我可没答应收你为徒……”
“师父,你确实不能收她为徒。”一直做木头人的赵俊生此时突然说话,他走过去随手拽起苏桐,转头对紫衣男子说:“王爷,这丫头和我师父另有渊源,不能以师徒相称。”
“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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