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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还在下,隆隆的雨声就在耳畔。声势浩大,亦隔断了外间所有的纷扰。
然而无论是雨声还是其他,这一切都褪作虚无的背景,此刻,只有眼前的人是真实而鲜活的。
少女的眼神带了些讶然,白山黑水般分明的眼中,黑色的部分猛的一鼓,略有些像猫儿受惊的样子。
大抵她是没有想到他会真的应承下来,故而露出了那样的表情。不过那诧异也只出现一瞬的工夫,很快,她又恢复了原来那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只懒洋洋道:“沈大人今日可真有趣。”
殷红的唇,丰艳润泽,开口张阖,就在眼前,沈珏看着她,轻声反问道:“如何有趣?还请殿下明示。”
元羲再次肯定,沈珏今日定有古怪,竟与她有来有往起来。
这男狐狸精一般的美色,却是这样的出身,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然而也因了如此极致的反差,反倒叫人越发心猿意马起来。
今日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她想。
沈珏眼见着她伸出涂了蔻丹的手,摸上了他的脸。若从前这位殿下对他还只是停留在言语上的调戏,那这一刻,算是真正在轻薄他了。
原以为摸上去会是冰凉的,但真上了手,手底下却尽是温软的皮肤。那指甲轻触在皮肤上,一路游走,刮过丝丝酥麻之意。沈珏未反抗,元羲便得寸进尺顺势抚上他的眉眼,笑盈盈道:“今日的沈大人,比平日更多了丝人味儿,故而也更有趣。”
而她说罢,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但是没有成功,她的手在半空中被他拿住了。元羲看着自己被拿住的手,又去看沈珏,不由歪了头问道:“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沈珏笑了笑,只说了一句:“殿下,我还可以更有人味一些。”
元羲这个人,做事太有目的性,少有失控的时候。便是她同人调|情,也想要把节奏掌控在自己手上。她却尽把旁人当木偶了,不知泥人尚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沈珏这样的人。
如今沈珏回应了她,真心和假意先不提,她心中还在掂量权衡,老天却先帮她做了决断。
外头风雨交加,风浪打来,船身一个晃荡,元羲站不稳,随着沈珏一声“小心”,她撞进了他的怀里。
而她的唇,却不小心磕在他的下巴上。
这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元羲只觉得牙都疼了,也不知沈珏这下巴是不是铁铸的。
她抬起头来看他,他也在看她,这是一个于她十分不利的位置。元羲心叹,已是如此,不若一不做二不休。
只见她红唇轻启,一字一顿道:“这个不算。”
沈珏眉头一剔,元羲已靠了过来,叹息从她唇边逸出:“这个才是。”
艳艳红唇,便就这样迎了上来。
事情在他二人有意无意的纵容推动之下,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两个人心中多少都有些感慨。只是眼前的局势,倒也容不得自己心有旁骛。
元羲调戏人很老到,真要真刀真枪上的时候,也能不怯场,心态很稳,叫人一眼瞧不出她是生手还是老手。
便是沈珏诸般挑剔,也觉得这位公主殿下是个很好的对手,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
两人吻到一处,姿态缠绵,如同少年最情炽之时,煽情又香艳。这是一场刺激的冒险,而明显两个人都十分享受这其中的乐趣。
如今已是夏日,又关了窗,虽则外头大雨倾盆,这舱内却还很闷热。又因了这般动作,而生出些许汗意。
到后来,元羲已懒洋洋,缓了节奏,任由沈珏施为。脑子里还有空想着,四喜这个傻丫头,找壶酒找半天,怎的还未回来?
四喜自是冤枉,她早就找好了酒,刚才推门瞧见殿下与沈大人举止暧昧,还是她家殿下先动的手,她一个小小的侍女,能在这个时候进去吗?当然是不能的,她又不是真的傻。便只能继续在这小小的隔间待着,不做那冒头的傻子。
分开时,两人都有些气喘。
元羲站稳了身子,收回了自己的手,以指触了触自己湿漉漉的唇,看了沈珏一眼,笑道:“还不错。”
沈珏见她如此,心中有数,嘴角亦带出一丝丝笑,道:“多谢殿下指教。”
看看,这便是帝都第一公子的作派了,元羲从不怀疑,沈珏是见惯世间风月的人,应对起她这样的人来,也足够从容。
幸而她并不是真的痴恋他,否则怕是没什么好下场。
元羲回了句:“彼此彼此。”
她回转身,退回安全的距离。
四喜适时出现,斟了酒呈给元羲。元羲拿起酒杯,向沈珏示意,道:“敬沈大人。”说完便是一饮而尽。
把酒杯还给四喜,又同她道:“把窗开一丝缝,这船舱里太闷热了,叫本宫难受。”
四喜依言行事,外头的风雨便趁机从缝隙中漏进了舱内,里面的闷热也随之缓解。元羲不说话了,四喜瞧了瞧她的脸色,便自作主张搬了个凳子给沈珏。
舱内一时无人说话,陷入了尴尬的静默。
“沈大人怎会路过此地?”元羲捋了捋思绪,突然开口道。
沈珏道:“下官今日在此不远处作画,恰逢这场风雨,远远见了这画舫,便过来躲雨了。”
元羲便好奇道:“哦?大人竟还会作画?怎不见那画?”
沈珏看着她,解释道:“遇上风雨,画已毁去。”
画已毁去不假,只是并不是遇上风雨才毁去的,是他自己把那画扔进了湖中,画卷入水而濡,这才毁了去。
那画上画的,正是眼前之人。
公主殿下驾船游湖,欣赏湖面风光,却不知她自己亦成了旁人的风景,入了旁人的画中。只是这样的画,到底不适合留下来,便这么就地毁去了。
这一场相遇,要说是缘分,也确实有老天的美意,但他上船前,是知道船上有人的。
只是兴之所至,便想来会一会这位殿下。
元羲听了他的答案,只是说了一声:“可惜了。”
那船上找来的酒比不上她自带的白玉腴,只喝了一杯,便叫她有些头疼。元羲于是也不说话了,重又躺回榻上,等着这风雨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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